從善就是季子歸肚子裏的蛔蟲,就算季子歸隻是皺一下眉毛,眨一下眼睛,他都能精準的猜到,他們主子此刻心裏正在琢磨什麼。
所以,那副百鳥朝凰的紗帳,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掛在郡主的床前。
“呀,郡主手上這副紗帳,繡工當真精細。”
“是吧。”莊寂凝傻丫頭似的,笑嗬嗬的應道,壓根沒防著從善,也就無從察覺從善正揣著什麼鬼心思,“你看,這上頭繡的飛鳥,沒有一隻是重樣的。”
從善原本是打算使個壞,把這副紗帳扯壞,也就不能掛了。但臨了了,他卻下不了手。
一則是想著,莊寂凝平日裏待他那麼好,又如此信任的把東西給他瞧,若他真出手毀了郡主的心頭好,豈不是恩將仇報。
這二則,這紗帳的繡工的確精湛,好到叫人歎為觀止。作為一個資深的刺繡愛好者,麵對這樣難得一見的佳作,他也是不忍下手的。
而除了這兩點原因之外,還有一個更實際的原因。
那個武藝高強,下手狠辣的霓雙也在。
若叫霓雙識破,他是有意扯壞這副紗帳的,隻怕又少不了被狠揍一頓。
老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一定還有比硬碰硬更穩妥的法子。
“這紗帳上繡的可都是飛禽?”從善問。
莊寂凝笑笑,正欲答,一旁的霓雙卻冷哼一聲,“這不是明擺著嗎。難道你連長了翅膀的飛禽和四條腿跑的走獸都分不清。”
霓雙口氣不善,從善也沒打算示弱。
眼見兩人針尖對麥芒的就要吵起來,莊寂凝忙從中說和。
自然,在這種情形下,她並不好向著霓雙。
一則,方才的確是霓雙多嘴,才激起的風波;二則,有季子歸在,也輪不到她來教訓從善。
霓雙的脾氣一貫爽直,方才那句,也隻是頭腦一熱,怎麼想就怎麼說的。可知,就算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他們主子和郡馬爺跟前公然挑事。
“霓雙,小廚房不是才做了紅棗山藥糕,你去端來。”莊寂凝這是故意要支走霓雙。
霓雙也是個伶俐的,忙應下吩咐,便出去了。
“你方才說飛禽怎麼了?”莊寂凝又和顏悅色的問從善。
得此一問,從善趕忙悄悄的望了季子歸一眼,“郡主,咱們借一步說話。”
莊寂凝疑惑,從善究竟要與她說什麼,還非要避著季子歸。
什麼事,不能說的敞亮些呢?
可瞧從善那急切的小眼神,莊寂凝隻好與他去到外屋說話。
見莊寂凝跟從善出去了,榻上的季子歸麵上淡定,心裏卻徹底淩亂了。
這是什麼情況?
傻丫頭這是躲著他,與從善去說悄悄話了?
……
“有什麼話就說吧。”莊寂凝說。
從善回身,往裏屋張望一番,確定這個距離,他主子聽不見他說話,才敢開口。
“郡主,這副紗帳,可萬萬掛不得。”
“為什麼?”莊寂凝嘴上這麼問,但可能的答案已經在心間轉了幾圈。
季子歸不會還在為那天夜裏,沐安躲在衣櫃裏的事生氣,所以才見不得沐安送來的東西吧。
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了,季子歸應該不至於小心眼到這種程度。
那麼,季子歸是在介意她與沐安要好嘍?
可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先不說她與沐安之間沒什麼,就算有什麼,季子歸也不該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