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歸一直認為,莊寂凝是個爽快灑脫的女子。與一般驕矜的小丫頭不同。
誰知這位一旦計較起來,竟然比誰都難纏。
“以後自然與從前不同。”
聽了季子歸的話,莊寂凝真想把手上的茶碗,狠狠砸到他腦袋上去。
跟她好好說話會死嗎,何必每回都是如此諱莫如深。
“那康郡王府的事,你都放手交給我來辦。”莊寂凝說。
“不行。”
“你不是說信我嗎?”
“無關信與不信,我隻是不想叫你受累,也不願你再破費。”
原來,季子歸真不是因為不信她,所以才不叫她攙和康郡王府的事。
雖然無關於信任,不還是隔著生分嗎?
“季子歸,你欠我一條命,這輩子是還不清了,還怕再多欠我幾個人情?”莊寂凝問。
季子歸聞言,卻沒把莊寂凝的話,當成玩笑來聽。
他欠莊寂凝的,何止是他這一條命,還有從善的,八角的,甚至無數南羌的將士和百姓的性命。
就如莊寂凝所言,這份人情,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既然已經還不清了,那康郡王府的事,我還非管不可了。”莊寂凝說,“不過,送去郡王府的人,還是由你來選。畢竟,你比我了解你姑母的性子和喜好。至於其它要送去的東西,就交給我來張羅。”
“那些零碎的事,交給從善就好。”
“從善不行。”莊寂凝應道,“我知道,從善是心細能幹,但他終究不是個姑娘。他可知道,眼下聖都城內,貴婦們都時興穿什麼,戴什麼,吃什麼,玩什麼?”
季子歸不言,顯然是被莊寂凝給問住了。
“可是我知道。”莊寂凝頗為得意的笑了笑,“所以,這些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季子歸是個通透人,已然明白了莊寂凝的心意。
眼下,若說再說些客套話,一則落了矯情,二則隻怕又要惹得莊寂凝不痛快。
於是,季子歸也沒再說多餘的話,隻道了句,“有勞。”
這“有勞”二字與莊寂凝而言,遠比“不必”要順耳許多。
原本還悶悶不樂的人,臉上立刻就見了笑容。
“那你快跟我說說,你姑母喜歡什麼花。我今日瞧見郡王府的花圃裏,都已經長滿了野草。眼下,既是要把宅子重新翻修,這些地方也不能落下。”
“這個我也不清楚。”季子歸誠實的回答說,“姑母出嫁和親那年,我尚不足三歲,在今日之前,我都已經不記得姑母的音容了。”
季子歸不說,莊寂凝還真忘了這茬。
不過就今日季子歸與康郡王妃重逢的場麵來看,還真不像十數年未見的親姑侄兒。
這兩個人,未免都太淡定了,竟然能那樣平靜的寒暄。
真不愧是一家人,古怪又冷靜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轍。
“那就叫人去問問吧。”莊寂凝說,“要不先叫人送幾盆牡丹過去,這個時節,牡丹開的最好最喜慶了。”
“牡丹也好。”季子歸答。
“那衣裳的顏色呢,我看郡王妃今兒一身紫粉色的衣衫,就很好看。再裁兩身天水碧,湖水藍的如何?”
“都好。”
“還有首飾,郡王妃膚白,赤金翡翠應該都襯她,你說紅珊瑚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