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康公主整人不成,心裏哪能舒坦了,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兒去。
而比惠康公主臉色更難看的,是三皇子妃林氏。
莊寂凝分明看見,林氏握筆的手,微微有些發顫。
可對於才女來說,即興作詩一首,不是信手拈來的小事嗎,林氏又何必如此緊張。
難道林氏這個才女,真是個冒牌的?
應該不能吧。
畢竟,林氏“聖都第一才女”的名號,可是在三年前的上元燈節上,皇上欽賜的。
不過,這也說不準。
這世上有什麼是不能做假的,更何況是學問。
什麼對對子,猜燈謎,隻要提前知道了上聯和謎麵,還怕找不到高人去解嗎?
盡管亂猜忌別人是不對的,但從林氏此刻局促的表現來看,隻怕這位“才女”的肚子裏,還真沒幾滴真墨水。
看來,林氏今兒有麻煩了。
至於這麻煩是大是小,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若往小了說,頂多算是昔日的才女皇子妃,江郎才盡,寫不出好詩,當眾丟臉的事。
若往大了說,也有可能上升到欺君之罪。
三年前,林氏在上元燈節上一鳴驚人,之後,才有皇上欽點林氏為三皇子妃的恩典。
從默默無名的深閣閨秀到“聖都第一才女”,再到三皇子妃。
似乎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精心的為林氏撲就出一條青雲之路。
莊寂凝記得,林氏的祖父,為一品護國公,雖然已經不在朝,卻依舊頗具威望。
而其父林玄清,現任都察院右都禦史,位高權重。
林氏一族,也算是有權有勢的大世家。
其實,依林家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必上趕著去攀附皇家,隻怕也有不少皇子,願意找這樣一戶嶽丈家為己所用。
就算是貴為嫡長子的三皇子,應該也不例外。
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倘若當年林氏在皇上麵前露臉的事,真是人為製造的。
那麼,皇後與三皇子娘倆,也必定參與其中。
身在皇族中,偶然的東西太少。
每一步都是算計好的。
可對於被權欲,利欲所迷惑的人而言,欺君之罪又算得了什麼。
若欺君真是要殺頭的大罪,恐怕這皇宮連帶朝廷裏的人,都要被殺絕了。
莊寂凝尋思著,目光又不由得落回了林氏微微發顫的手上。
突然覺得林氏有點可憐。
而另一邊的孟氏,盡管不似林氏表現的那樣局促,卻也並不輕鬆。
莊寂凝看得出,孟氏雖然緊張,卻不慌張。
可見,孟氏是懂得如何做這首詩的。
至於她為何遲遲沒有落筆,大約是顧忌著林氏的立場。
若說在簪花這種事關尊卑禮數的事上,孟氏是該讓著點林氏,但在吟詩作對這樣隨性風雅的事上,孟氏真沒必要再遷就林氏。
是,依照嫡庶尊卑來看,林氏的身份是比孟氏要貴重些。可孟氏身為長嫂,又身無過無錯,何需怕著林氏。
如此逆來順受,沒的以為,孟氏真欠了林氏什麼呢。
莊寂凝從旁瞧著,既心累又心焦,實在坐不住,便趁眾人沒留心時,悄悄出了涼亭。
跳出是非窩的感覺,真是神清氣爽,莊寂凝正想著尋莊秀凝和顧氏姐妹去,卻忽然聽到通報聲,是太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