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後的第一場雨,不知道是不是叫做秋雨?但還有著夏季雨水的征兆,決沒有一場秋雨一場寒得感覺。隻不過比盛夏的雨多了一些絲絲得涼氣,雖然缺少了夏雨的熱情,但卻比夏雨多了一些溫柔得成分存在。雨水雖然沒有了夏季的狂躁和暴烈,但也稍稍地增添了一點點的纏綿得味道。路上雖沒有過膝深得水流,但顯出了泥濘的痕跡。反正走起來讓人覺得不怎麼舒服,心裏的感覺,也不如先前敞亮。如果說夏天的雨,特別是盛夏的雨,是一場激情的釋放。秋雨是一場情感的糾葛,那麼現在的雨隻能說是一種醞釀。一種奔放後到冷靜沉思之間,過度般地情緒的醞釀。
無聊之間,順手抄起一把雨傘,信步走出了賴以享受慵懶得三尺鬥室。神情說不上恍惚,心情也說不上是遊移。反正,是一種百無聊賴得感覺。隨意地走,隨意地看。雨不算太大,但卻讓人的行動感受到了一定得艱難。風不是很猛,沒有讓人踉蹌地力量,但也有著迎麵地撞擊。讓在雨中行走地人,總想扭轉自己的腦袋,去躲避那迎麵地風和雨。
長時間在溫室的蝸居,感覺不到在風雨中勞作地辛苦。但一旦到風雨中行走,是否要做一番在惡劣天氣奔波地想像呢?答案是肯定地。而且一旦有什麼不可推脫地原因存在,肯定會抱怨把這一切強加給你的那個人。決然有一番把事情辦完後,定然找他理論一番。為什麼在這樣的天氣,給自己下達一個這樣的任務。心中覺得滿不應該,也肯定是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是無辜地,是委屈地,是比竇娥還冤枉的。如果沒有一個良好得自我調解地心態,恐怕這種感覺會持續很久很久得時間。甚至一見到雨天,就會想起這件事。
正在毫無目的的走著,也正在漫無邊際的想著。迎麵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年齡和外貌決不相稱地女人。為什麼我敢肯定地說她的年齡和外貌不相稱呢?因為我認識這個女人,是聽母親說地。母親和這個女人挺熟地,而且也知道她的身世和經曆。
這個女人也就五十多歲,但卻顯示出了七十來歲的特征。身體佝僂著,正在吃力得頂著風蹬一輛人力三輪車。穿著雨披,但於她來說,不會起多大得作用。因為風把她身上的雨披掀地高高得,隨風飄揚著。雨水已經把它身上的衣服幾乎全打濕了。****以上的部位看不清楚,但足可以看見順著褲腳往下直淌地水線。衣服的顏色,也不是顯得十分的分明。不知道是由於衣服本來就不十分鮮豔得原因,還是衣服十分陳舊得原因,反正顏色是非常模糊得。一對兒枯瘦得腳,穿著雙拖鞋,在三輪車的腳蹬子上顯得是那樣纖小,那樣的孱弱。但腳上的每一條肌肉每一根筋都緊緊得繃著,卻又透出腳的堅定與執著。往上看,雨披是有帽子的,但不知是怕遮擋了視線,還是其它的原因,卻沒有戴上。臉是什麼顏色的也不十分得明了,有黑得地方,有白得地方。沒有戲台上的角兒,經過細心得勾勒那樣的誘人地色彩。也就是臉是很髒得,而且十分得消瘦,消瘦成條形的了。所有的這些都掩蓋不了她臉上焦急得表情,在這個社會是很少見地一種臉型和表情。嘴的兩側,也說不清是兩道還是三道,縱行地溝溝坎坎。嘴緊抿著,頭努力得向前伸著。現出了一種很吃力的樣子。頭上僅存地很少得一點頭發,也是白色的。這個白色經過雨水的衝洗到是挺顯眼。但又打成了數得過來地幾縷,更顯出了頭發的稀疏。一雙呆滯卻透著堅毅光芒的眼睛,深深得陷在被高高得顴骨襯托地很深得眼窩裏。雖說略有點渾濁,卻也有充足得剛強靈光在閃動。往後看,車上豎著三個滿滿得,一米多高半米直徑的大塑料桶。裏麵裝地滿滿得全是飯店裏剩下地泔水。三輪車的弓子板幾乎得平直和車胎顯示地氣不足得特征,足可以讓你明顯地覺察出這車貨物的重量。車子正以比蝸牛爬行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向前緩緩得移動著。
車子行進地速度相當得緩慢和頑強,但是雖慢,卻沒有停頓下來地意思。因為,這個車子上載地是她一家人生活的希望。這個弱小得女人,在風的吹拂下,沒有絲毫得搖晃和擺動。在雨的撫摸中,也沒有任何的遲疑和躊躇。隻是在極慢得,卻極其固執和堅定地向前走著、走著。因為堅定地信仰支撐,就是這車泔水是全家人生活的希望。如果自己稍作停息,可能全家人生活下去地勇氣和希冀,就會在此永遠得消亡。望著她漸行漸遠得身影,我沒有什麼言語,隻能在心裏默默地祝她且行且珍惜。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因為她是一個家的支撐,她是一個家能夠存活下去唯一的動力。這個女人我熟悉,我是聽母親說地。
母親的年齡大了,八十多了,屬於比較喜歡在街裏坐一會兒,和人們聊聊天,說一些家常理短的事情來排解心中的寂寞和無聊得人。所以知道一些村裏或者街道上的事情,總比我多一些。母親說這個人是我的一個遠房的親戚,遠到已經和我們沒有多大得關係了。母親說地時候,好像是說這個人的命很苦。在母親的言辭中,我能夠感覺到好像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她命苦得人了。當初我在想可能是由於母親的善良,覺得什麼人都可憐地原因。但越往下聽,越覺得確實如此了。
這個女人四五歲的時候吧,就沒有了父母,跟著也不知道是她叔叔還是伯伯一家生活。由於年代太久遠了,母親也說不詳細了。結婚前,在三六五鄉也算個美人。但由於自己的父母早亡,所以一到年齡就早早得嫁了。丈夫當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挺正常得一個人。嫁了以後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生活還算可以。誰知後來丈夫瘋了,兒子和女兒也相繼地都瘋了。一個人拖拽著三個瘋子,正愁日子怎麼過呢。結果公婆又死了,丈夫的一個傻弟弟又沒有人照管了,也就歸她管了。一個人照顧四個瘋的傻的人生活。這樣看來,這個人的命是夠苦的了。
每天這個女人都要天不亮就得起來,大概也就是四五點的光景吧。風雨無阻,把地裏的菜收回家,給飯店送去。再從飯店把人家的泔水拉回家,喂豬。然後再做飯,伺候著四個人吃了。把家收拾完了,再到街上撿點破爛,弄回家。然後又是做飯,伺候著四個瘋子傻子吃飯,洗涮。完了顧不得休息,馬上下地去幹農活。下午四五點鍾再給飯店送菜,洗盤子,洗碗,往回拉泔水喂豬。我問母親,她為什麼不離婚呢?再找一個總比這要好的,首先是生活上要好的很多的。母親說,原先她有過這個想法。但一是舍不了自己的孩子,二是總覺得這也是四條命啊。自己走了,這樣的四個人也就隻有慢慢的等死了。當然,他們四個是不會有什麼痛苦的,但她心裏總覺得過意不去。於是,就這麼累死累活得拚命的幹,拚命的維持這個家,卻從來沒有機會享受一下生活的樂趣。至今家裏也沒有個電視,就是有,也沒有時間看。因為一天到頭忙下來,已經累得支撐不住了。休息、睡覺就成為了她最大也是最快樂得享受。我對母親說,你可以幫她一下子,給她點錢,這樣的人可憐。母親說她不要,曾經給過。別說給錢了,有時候看著她實在覺得心疼了,特意給她買點吃的都不要。總是說如果家裏有什麼,在她自己實在沒有時間回家吃飯的時候,隨意給點吃飽了就行,不讓特意給她買。每當母親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知是由於年齡老了,有絮叨地毛病了?還是怎麼地,總是對全家人說,特別我兒子是針對地重點:“你們如果見到了她拾破爛,剛好你正喝飲料呢,就喝完了把瓶子送到她手裏。看她渴了,就給她剩半瓶。別買新的,她不要。咱們幫不了人家大得,但力所能及地,手到擒來地忙是一定要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