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邑,空蕩蕩地,間或有老弱婦孺踽踽行過寬敞的大街,不過偶爾細語幾句,或許這些人是因著無法遠行,才被迫留下。
初冬的風冷漠卷起街角的黃葉再落下,四處呈現淒涼落敗。
好不容易尋著一處賓館住下,有司禮前來行禮,過後無精打采詢問有何所需。
熙掃一眼空無一人的堂上,神情由開始的興味十足變得鄭重擔憂,“此處何以寥無幾人?”
早知有流言,密中瘟疫盛行,然則見著了,卻另當別論,除了守門的士卒,竟見不著什麼人影,熙的心中開始後悔懼怕,始時便該阻止娻的,然,他亦明白,娻雖每時每刻看起來安靜,然則性情剛烈,一旦有所決斷,便很少再改變主意。
想畢,熙急切抓住我的,滿眸擔憂,“娻…情況似有不妙,我等返魯罷?”
我掃一眼一側候著的司禮,靜靜點個頭示意他下去備食,方不緊不慢拍拍熙抓著我的大手,莞爾,“熙,回自然是需回的。”
話未說完,熙綻出笑來,“為兄就知娻定也是這般想的。”
我不置可否,“然則,隻你與太子返宋。”話一落立馬引來兩人不滿。
熙兩眼睜大,“娻,此處….倘若娻出了何事,我要如何向阿兄交待?”
“阿母,裌不要回去!”
“實話實說。”
“可是….”
熙婆媽地性子有時真讓我受不了,利落打斷他要說的,“我知阿兄要說何,我意己決,多說無意!”
“可是…”熙猶不放棄。
“此事住了。”
我堅決的口氣讓熙無法繼續,隻得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那樣子倒似早己下定決心跟定我了,想起此時魯國,兄酋雖有其餘諸位兄弟幫忙,但倒底不如熙熟稔,兄酋帶病處理國務,也不知現下狀況如何,腦中忽地有什麼閃過,隻怕兄熙尚不知道阿兄的病況罷?
“熙,阿兄最近起居飲食可還正常?”
熙愣了愣,“娻為何有此一問?出魯宮時,尚聞太子婦道,不,該呼國君夫人了,夫人道一切安妥,甚至因為久漬的蕨菜多食一簞飯呢。”
熙回這話時臉色正常。我正待說何,那頭司禮在外頭敲門。
開門,司禮抬著鼎食進來。
“裌,速來食罷。”
對著坐在榻上擺弄藤球的裌招招手,這隻藤球的邊角己磨壞,我幾次說要扔掉再換新的,他卻是護寶貝似的。
其實並非不明白此物對他的意義,隻是緬懷他的阿母可以,卻不想他沉浸其中。偶爾過於軟弱的表現總讓我懷疑對他是否不夠狠心,才如此依賴於我。
此次,卻定是不能再依著他了。
“不要。”裌收起藤球,轉身向裏,明顯地又在與我鬧別扭。
“為何?”
“阿母不讓裌留下,裌便不吃。”
嗬,竟學會威脅起長輩來了。
“真不吃?行,那便不用吃了。”榻上的小身了抖了抖,悶聲不語定沒想到我如此幹脆勸也不曾勸他。
“熙,來,你我二人吃罷。”說罷,輕輕拂裙坐於席上,拾起案幾上勺匕盂豆,盛起黍米與羹湯,經這一攪,堂上飯食更是香氣四溢充盈室內每個角落。
這一路,本就極少有熱食吃,一般都隨意用些漿食或糗糧,這餐飯隻怕是裌早己期盼的,不過為了能留下來,裌決定抗議到底,阿母定會心疼他的。
“嗯,熙,聞起來似比那又冷又硬的糗糧香百倍呢。”說罷,對熙眨眼示意他附和。
熙深吸口氣,咂巴兩下,向來這種整裌的機會難得,早看那小子舒暢了,現下更是做得誇張,“啊,真的呢,黍米金黃且香軟,羹湯亦唇齒留香,娻多吃點。”說罷拾勺在盂缽內猛攪幾一,嘩啦聲響。
榻上的小身子又抖了抖。
……
“啊,沒了!”
一刻鍾後,熙終於滿意了。
而榻上的人終於不再抖了,而是直接地哭了,“阿母討厭,二舅討厭……”
說罷咕嚕爬下床去,一呼啦地飛奔而出。
“裌!“扔下勺匕,尾隨而去,走之前不忘瞪一眼得意洋洋地阿兄。
裌跑進一間大屋消失不見,我隨後推門進去。
“裌,你在哪?”一路尋著進去,卻無任何人。
帷帳長長懸掛,室內極靜,不時有水滴聲從裏傳了出來,我有種極為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或人在等著我….這種感覺牽引著我一步步向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