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跨進一步,他紋絲不動,阻擋我繼續向前。我瞪著他,一陣無名火起,令我顫抖莫名,我厲聲道:“讓我進去,否則我打電話報警。”

“請便!”他振振有詞,對法律的漏洞了如指掌,“警員會禮貌地問你,打的是別人的狗還是自家的狗。如果打了別人的狗,還能算是民事糾紛,如果打自己的狗,你又何必多管閑事呢?現在還沒有立法,動物不受保護,豬還是動物呢,天天都有人殺豬。嗬嗬。”

“我詛咒你下地獄,綿綿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冷冷地笑:“我看你還年輕,不怪你有這樣幼稚的想法,這條狗,如果你喜歡,你可以拿走,反正快死了,謝謝你幫我清掃垃圾。”

他閃身讓開,眼神戲虐,我恨不得殺死他,卻又回歸理智,不知進入虎穴是否會遭遇不測,我為自己的膽小感到羞恥,卻隻能後退一步,說道:“我在門口等,你把綿綿抱出來給我。”

他懶得理我,轉身回到屋裏,一直用腳踢,打算把綿綿一步一步踢到門口,我顧不了那麼多,衝進去抱起綿綿向外走,聽見他對我說:“這是它出逃後的懲罰。狗就是狗,不聽主人的話,就是這種下場。”

我翻開它打了結的長毛,它身體顯現出大大小小的淤青,有血不斷從傷口滲出來,我想抱起它,剛碰到它的身體,它便瑟瑟發抖,必是它恐懼了人類的手掌。

門“砰”的一下關上,隔著這道地獄之門,那男人肆加輕狂:“門口有人貼了禁止虐狗的啟示,所以我幹脆把它打死,打死了就不會再虐待了。哈哈哈。”

綿綿倒在我懷裏,沒有太多反應,臉頰扭曲,緊緊地閉著眼睛。我真的是一個沒用的人,我真的很沒用,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替綿綿出掉這口惡氣。

我仔細一看,心裏一驚。綿綿的眼睛被透明的釣魚線縫合,所以不得不閉著眼睛,在恐懼中承受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疼痛。

我向寵物醫院奔去,醫院卻沒有值班醫生,護士不緊不慢建議我先做檢查,我不想再讓綿綿躺在冰冷的檢查台上,急匆匆將它抱回家。

怎麼可以原諒自己?啟示是我貼的,綿綿是我送還給他的,我的愚蠢和忽略,是間接傷害綿綿的同謀。

我徑直將綿綿放在臥室,小虎扒著門要進來一探究竟,臉上露出“怎麼了”和“為什麼”的表情,但很快就變得落寞不安,趴在小毯子上假裝睡著,卻又瑟瑟發抖,掩飾自己的恐懼,因為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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