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站在晏王府側門前,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灰舊的粗布衣衫,又扶了扶頭頂的布帽,抬手敲門。
不多時,門自內打開。
“你來了。淮王殿下的信呢?”
一個下人打扮的人站在門後麵色不善地問。江淼急忙遞上一份信函,乖巧的叫了聲,“麻煩大哥了。”
“嗯。”那人從鼻孔裏冒出個音,徑直轉身往院內走去,“跟我來吧。”
江淼急步跟了上去。
迂迂回回、穿穿插插,這一路繞得江淼都快暈了頭,眼見越走越偏,周圍的房屋也越來越破舊,她情不自禁的問了句:“大哥,我們這是去哪兒呀?”
“你不是來府裏還債的麼?”那人白了她一眼,不耐煩的說,“自然是你上工的地方。”
江淼聳了聳肩,不再問了。
昨晚淮王笑眯眯地給了她一封信,說都給她安排好了,今早就來晏王府當奴婢還債。
不錯,就是還債。還被她撕壞的那件晏王的衣服的債。那時的淮王一臉洋洋得意地說:“本王不能讓五哥吃這個啞巴虧呀,對吧。於是乎跟蕭青山好說歹說,人家才收下了那件衣服的銀子,這不,才讓你欠上了債。”
呸!好像誰巴望著欠一樣。也隻有出門不帶銀子的摳門王爺,才能想到這種摳門主意!在肚子裏嘀咕了幾句,江淼察覺前麵的人步子突然停住,她也急急停下往前打望。其實罵是罵,她終歸還是有點好奇,這淮王嘴裏說的“美差”是……
目光僵住。
“以後,這兒都歸你管了。”那個下人有些怨恨的瞪了她一眼,嘴裏小小聲的啐道:“活該。等著瞧咱兄弟們怎麼收拾你。”
要不是你,老子會被調去掃大院?不就是仗著淮王的關係嗎?還橫到我晏王府來了!想到這兒,他心頭更是有氣,朝著江淼粗聲的嚷嚷起來,“記住,隔三個時辰喂一次,每天至少清掃一次棚子,還有這些草料,”指了指不遠處一堆小山狀的東西,“你都要斬碎了再喂。特別是那匹白馬,好好伺候著。”最後以一個長長的“哼!”收尾,說完,那人甩手就走。
江淼站著一動也不動,連眼都不帶眨了,隻是呆呆的望著前方。
許是聽見了外麵的人聲,馬槽處伸出了一溜的馬頭,什麼毛色的都有,齊唰唰的扭頭用黑溜溜的眼睛望向她。
江淼覺得頭又有點暈了。
臭淮王!真當本姑娘是弼馬溫了!?
***
“阿嚏!”
慕容梓辰一個響亮的噴嚏。
坐在尊位的皇帝轉眸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側空了許久的那個座位,站起了身。
方才還在觥籌交錯熱鬧非常的席間眾人,頓時靜了下去。內侍總管李福也慌忙躬身上前,小聲道:“陛下,您……”
皇帝如炬的目光掃了他一眼,從容卻不失威嚴地道:“冬日天寒,將朕的長披給淮王披上。”
“謝、謝皇上。”慕容梓辰受寵若驚的起身回禮。自從縱馬一事後,這位皇帝二哥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眼下看著捧在李福手裏的那件墨金色繡龍紋的披風,他心頭霎時回暖,便再也不去探究自己那噴嚏到底緣由何起,慌忙將披風接過披在了身上。
眾人見皇帝落座,笑聲重新充盈滿堂。
天色漸暗。宮女們捧著九龍燈柱魚貫而入,擱放在大殿四周,暖黃的燭光照耀下屋內更顯得暖融融的。
在殿內的歡聲笑語中,一個人輕輕踏著暖光步入了殿門,為了避開人群的注視似地,他特意靠著殿牆繞到了慕容梓辰的身旁,悄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