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輕功頓時博得個滿堂彩,方才還將目光聚焦在慕容梓尚與柳飛飛身上的人們,均仰起頭使勁的鼓掌叫好。
“切!”在這種熱烈和諧的氛圍中,慕容梓辰鄙棄的一個冷嗤出聲,“除了會點花拳繡腿,一身蠻勁,還有什麼?”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望著自己,他一低頭,對上江淼的眼睛,脫口而出:“本王沒說你呀。”
江淼的嘴角抽抽。
慕容梓尚連眼都每抬,一瞥地麵,臉上不帶什麼情緒地道:“她的武功又精進了。”拉起小雪的手轉身離開。
慕容梓辰狐疑的順著他看的地方望去,陡然一驚——一對腳印赫然凹陷進青石板裏,恰好是陳箏方才落腳的地方。再回頭時,瞧見江淼的臉色也有些變了,慕容梓辰一望柳飛飛,再望腳板印,凝重的拍了拍江淼的肩膀,“放心吧,三水,雖然你文不行武不就,還有本王替你撐腰。”
江淼的嘴角再抽抽。淮王,我怕你腰疼。她旋身往慕容梓尚幾人的方向追了過去,晾下這位淮王自個兒吹冷風。
***
這一夜,江淼是被一個夢驚醒的。
倉惶坐起時,她滿頭大汗,雙目呆滯望向前方。
夢裏的情景,這六年來她曾經做過無數次,一支銀槍,英姿兒郎。可這一次,有點不同。
夢中那人的臉,換做了晏王的。
冷汗涔涔的冒,江淼抬手擦了又擦,驀然發覺連身上的裘衣都濕了個透,她呆了片刻,窸窸窣窣下了床。
去廚房燒點熱水洗個澡吧,洗洗就不會胡思亂想了。江淼裹了件外衣,想了想,又加上一件,這才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天光半明。
江淼前幾天忙著學‘風雅’去了,根本沒在院子裏多轉悠,每天都是書房、臥房兩點一線間,對這大院子依舊不是太熟。所以她繞來繞去繞了許久沒找到廚房,卻意外的在一個偏院的涼亭下碰見了兩位熟人。
柳飛飛,蕭總管?
江淼狐疑的貓在牆角,偷偷的探頭看過去。瞧見蕭青山邁前一步似乎要去拉柳飛飛,卻被柳飛飛猛地一把推開。他們在說什麼呢?待回過神來,江淼的雙腳已經不自覺的蹭到了距涼亭不遠處的小假山後麵。
偷聽,似乎不太光彩吧?霍然意識到這一點,江淼心裏很糾結了一把,可一想到是蕭青山,她又把正準備挪開的雙腿生生停住。今晚那個詭異的夢又浮現眼前,江淼打個激靈,心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我連那人長啥樣都忘記了。晏王她是斷然不敢開口去問的,那麼剩下的……眸光一瞟,蕭總管,也隻好委屈下您了。
心裏打定了這個主意,江淼自然而然找到了留下的理由——同僚情誼。關心共事的兄弟姐妹,這總沒錯吧?要是兩人真吵起來了,自己還能勸勸,嘿嘿嘿。
此時,眼見涼亭裏的兩人的爭執愈發激烈,江淼悄悄伏在假山上,凝神聆聽。
“蕭青山,你憑什麼管我?”一道蘊含著怒氣的嗓音,不複平日的清麗溫婉。
“柳飛飛,你死了心吧,王爺……”蕭青山的聲音像快要爆發的火山,熔岩隻差了一毫厘便會噴薄而出。
“蕭青山,我知道沒有可能,我知道懸殊如天,可是我喜歡,我就是喜歡了,你要怎樣?”
聽見柳飛飛咬著牙一字字吐出,連江淼都愣住了何況站得那麼近的蕭青山。
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
終於,良久後,蕭青山低啞著嗓音道:“飛飛,你……”
再後麵的話說得極輕極低,饒是江淼的耳力也聽不太清楚,她不由得的把身子往假山上貼緊,再貼緊,傾身去……
“轟隆——吭——”
接連的巨響。
亭內火辣辣的四道目光像箭一樣嗖嗖射向聲源處,然後幾乎是同時,盈滿了憤怒與驚詫。
江淼呆呆地杵在原地,徹底懵了,上身猶自保持著撲伏前傾的姿勢。而她的腳下,是一堆轟然垮塌的假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