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沉著眼眸看向地上的兩人,頂著張清秀稚嫩的臉龐,卻用再漠然不過的口氣道:“就算我救了這個晏王,總有一天,他也會被這隻天底下最吵的麻雀呱噪而死。”
秦遊川走上前,“顏小神醫,是在這地兒還是換個地方?”
“別麻煩了。”被稱為神醫的小少年指了一下江淼,“把她挪開,我讓晏王先把淤血吐出來。”
“好的。”秦遊川俯下身去掰開江淼緊攥住慕容梓尚的手好將她扶到一邊,誰知使勁了好幾次都沒成功,他隻能無奈的抬頭望向那位小神醫。
小神醫默了片刻,“就這麼著吧,再弄下去就該把手指掰斷了。”話說完,動作利落的將銀針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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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梓尚悠悠醒轉的時候,一下跳入他眼簾的是秦遊川那雙笑眼,他微微詫異,下一瞬霍然想起昏倒前的那一幕,瞳仁猛地一顫,人立時彈坐而起,“江……”聲音陡然打住。手裏緊握的溫度是那麼清晰,躺臥在他身旁的那人耷拉著一顆小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夢中猶自傷心的流著眼淚。
慕容梓尚默然了許時,把目光從江淼臉上移到秦遊川的身上,淡定地道:“八年前,你是故意讓本王射你的?”
毫無疑問口氣的問句。秦遊川聞言勾唇笑了笑,“你都猜到了?”
慕容梓尚點頭,“是為了閔喜。”
秦遊川笑吟吟的應下:“當然。在下怎麼會讓自己愛的人,背負著殺死戀人的痛苦過一輩子呢?”遙想到當初,他沒有守約迫不得已利用了閔喜,還將她桎梏在五星山,閔喜隻怕是恨極了他。若是他那時就去尋她,結果很可能是被她一氣之下‘謀害親夫’。所以,他必須等,等著時光流逝,等著恨被漸漸消磨,等著思念越來越深,等到閔喜親口說出她不再恨他。
慕容梓尚道:“那你現在救本王,不會僅僅因為本王射了你一箭幫你金蟬脫殼吧?”
“嗬嗬,慕容兄,你還是那麼精明。”秦遊川笑著,定睛望住他說,“七年前,大亂剛剛平息不久,你的父皇不甘於歸月、齊蒙兩國占據大頭,想要以清剿亂軍為由對鎏國開戰,而那時向鎏國皇帝獻計刺殺燕雲最出眾的兩位皇子引起內亂,使燕雲無暇對外征戰的人,便是我。”
慕容梓尚望著他的眼睛裏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瞬息後又歸於平靜,啟唇道:“你我立場不同,若換做本王,說不定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秦遊川臉上的笑容微斂,暗自一歎,“是呀。沒有對錯,隻有立場。”他認真的看著慕容梓尚的雙眼道:“但是畢竟是我害的你久病不愈,還失了燕雲的江山。所以嘛,”說到這,秦遊川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靠在慕容身邊還在昏睡著的江淼,再望定慕容梓尚,語帶戲謔滴口氣,“七年前我害你沒了江山和美人,七年後,我還你一個晚來的‘春天’,可算兩不相欠?”
慕容梓尚沒再做聲,低眸望著江淼的目光蓄含著暖意,緊握住的手十指相扣。
他雖然有些困乏,卻沒再躺下睡去。這一次,換他在等,等著江淼醒轉的時候,看她欣喜的笑顏,然後,將她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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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春歸大地,草長鶯飛。今歲的春日雖然來得稍晚了些,卻並不妨礙花朵爭相盛放。
江淼牽著馬,扛著小包袱,隨她弟弟江鑫往前不快不慢的走著。忽而,江鑫側頭問她:“姐,你真決定了?”
江淼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怎麼,你姐我嫁入王府不好呀。”
江鑫眉頭微皺起,搖了搖頭:“不是,我是怕……,姐,晏王那麼出眾一人,紅顏知己不會少吧?你確定你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