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手裏捏著合歡散,鞋裏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一步向君昊住的梧桐居走去,真真是體味到了“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力感。她不是沒想過這個法子,可一直在努力避免這一天的到來。她不想就這樣毫無自尊地把自己交給別人,可她也明白在皇上眼中她就是一枚棋子,哪有什麼自尊可言?!
這是錦繡第一次踏進君昊的居所,沒想過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大約心情真的不好,麵前已經喝光了半壇子酒,卻還在一杯一杯地往下灌,仿佛喝的是水一樣。他的臉色很難看,咆哮著讓侍從滾開。
錦繡走進屋。那侍從見她過來,如遇救星:“六公主,你看我們王爺,這可如何是好啊!”
“你先下去吧。我來照顧他。”錦繡說道。
“這……這……”那侍從有些猶豫。
“怎麼,你信不過我?”錦繡拿出公主的氣勢,睥了他一眼。
“奴才不敢。”說完他躬著身退出屋內。
世界變成了他們兩個人。君昊這會兒已經喝趴在桌上。而錦繡是第一次離他這麼近,近得都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聽得到他深深淺淺的呼吸,聞得到他身上衝天的酒氣。趁他不注意,錦繡把藥倒在他麵前的酒杯中,他真是醉得厲害,連身邊多了個人也完全不知,一順手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嘴裏還不停地呢喃著雲瑾的名字。
真是個癡情種,錦繡不禁有些感歎。
看他趴在桌上不動了,錦繡扶起他的腰,艱難地把他送進被子裏,再擰來帕子替他擦去額間的薄汗。他外衫上有嘔吐過的穢物,錦繡不敢給他脫衣服,隻能又拿了帕子一點一點地擦。不知是帕子太燙,還是藥效漸漸上來了。君昊滿臉通紅,慢慢睜開了眼睛,雙眼血紅而迷蒙,似乎還泛著點點水光。
他一把抓住錦繡的胳膊,突然激動地說道:“雲瑾,你從李府回來了嗎?你終於不跟我賭氣,終於肯回來了是不是?”
胳膊被抓得緊緊的,甚至有些生疼,可錦繡沒有抽回。他醉得糊塗,一直念著雲瑾的名字,每一聲都仿佛刺進了錦繡心底,汩汩地流出鮮血。
他用力一拽,她跌進床裏,他順勢收緊了手臂,將她收緊在懷抱,用懺悔的語氣說道:“上次是我言重了。你知道我不是真心的!你如果真的那麼不想去嶺北,我就再不逼你,我會給你時間,我們不要吵了,我們和好,好不好?好不好?”
錦繡從沒見過這樣的君昊,那樣痛苦,那樣卑微,都仿佛低到塵埃裏去。他可是即墨君昊啊,應該永遠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存在。錦繡的鼻子也一陣發酸。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與異性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更何況這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她眼睛盯著他因為激動而上下跳動的喉結,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和彌漫的男性氣息,甚至是他雙臂的張力。呼吸著他身上散發的陣陣酒氣,錦繡竟也有幾分醉了,臉燒得通紅,她沒有動,也沒有掙脫,隻是緊緊的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