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我飛快地按動按鍵,給徐婷回了一條短信。我估計她正在哪個工地,不方便接打電話,回短信既節省又科學。
“婷,我回來了,我就是回來讓你好好幫我算算的!你的破石頭。”
短信發出,我笑了。車窗外,青山倒退,白雲流浪,我的心情卻似乎找到了歸宿,寧靜而安詳。
一天一夜之後,中午一點,我準點到達了A縣火車站。
再次回到家鄉,走時菜花尚未開放,回來卻已滿山蔥翠,青得逼人眼簾。時光是易逝的,又是一年的七月,放眼之間,那座高高聳立的爛尾樓,竟然已經煥然一新,外麵被包裝得金碧輝煌,格外引人注目!——那曾經是杜國慶一建司的爛尾樓,何蕾的三十六歲生日禮物,現在是靠山集團的酒樓!
當然,最吸引我的目光的,是我魂牽夢繞的嫂子。
嫂子站在候車廣場裏,身邊站著兩個孩子,身後是那輛豪華寶馬。那車是我私人的,現在正好派上接我的用場。
“嫂子……”我老遠就朝外揮手,喊著嫂子。
嫂子正朝出站通道張望,想是也看見了我,她也高揚著手,嫩藕般的手臂,晃動在空中,格外美麗。
嫂子穿著嶄新的旗袍,淡藍色的緞麵,高領凸胸,纖腰細腿。我站到嫂子麵前,細細地看著她,眼睛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不想動。
“傻小子,回家吧,傻了呢!”嫂子嗔笑著,一麵將倆孩子拉過來,教他們一個喊爸爸,一個喊叔叔。
倆小屁孩許是太久沒見我的緣故,陌生地看著我,誰也不肯叫。
我蹲下身去,拉過濤濤和延兒的小手,愛憐的道:“濤濤,不認識爸爸了?延兒,叫叔叔啊,叫啊!”
但倆孩子並不為我的愛憐所動,一齊將手掙脫了我,背到身後去了,依然陌生地看著我。
“看吧,半年不在他們身邊,他們都和你生疏了!”嫂子說著,拉過倆孩子道,“好了,別呆在這裏了,上車吧,回家!”
一聽說回家,濤濤和延兒便搶先鑽汽車裏去了,敢情汽車裏有空調,涼快。嫂子進了後排,一邊對我說:“你開車,小郝師傅知道你會開車,已經回公司去了。”
“好呢!”我興奮起來,一回家就能為家人服務,這種感覺真不錯。
“小克,婷妹妹公務忙,抽不出時間來接你,你不要往心上去。”嫂子似乎怕我怪徐婷。
“她在哪?總部還是工地?”我問。
“在靠山鄉呢,住那好長段時間了。”嫂子不無憂鬱地道,“我真擔心她會累垮!”
“嫂子,到靠山鄉的路修通了嗎?”我隨口問道。
“早通了!”嫂子道,“為了趕在五一前通車,婷妹妹沒少去建築工地。五一的時候,據婷妹妹說,咱們靠山鄉就開始接待遊客了。”
“是嗎?這麼快?”我驚訝地道,“我正疑惑呢,那酒店怎麼這麼早就開始營業了,原來旅遊線路已經開通了啊!”
“這些我都不懂,你自己去問婷妹妹吧。下午就去,把婷妹妹接回來,咱們一家子好好團聚團聚。”嫂子很高興,但又像擔心我不會說話似的道,“見了婷妹妹好好說話,不許犯橫,不然,我們倆誰都不理你!”
“嫂子,放心吧,這趟出去,別的收獲沒有,成熟還是有的!”我沉靜地說,不錯,這次出去,我最大的收獲,不是尚雯那筆巨大的財富,而是自己心理的成熟。
當一個人不再輕言結束生命,當一個人明白自己為什麼活著,他已經算得上成熟了。其實,當他一開始思索關於生命的問題,他就已經成熟了!
“小克,出去一趟,收獲不收獲倒無所謂,隻要活著回來就好!你呀,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害的不是你一人啊,是兩個女人,兩個孩子啊,你知道嗎?”
嫂子的話聽來震撼人心,我不由得全身冷汗直冒。是啊,我一個人的心,裝在兩個人的胸腔裏呢,我要消失了,她們的胸腔裏,還不全都得空落落的?
“嫂子,到了。”
到家了,我停下車,忙著來幫嫂子開門,倆小家夥卻早已打開車門,鑽了出來,一溜煙跑上了樓。
“你倆臭小子別跑那麼急,小心磕著!”我朝倆小家夥的背影笑罵,但沒人理睬我,我不由得苦笑。
“上樓吧!”嫂子關了車門,過來拉我的胳膊。
我想挽住她的手,但最終放棄了,在名義上,她隻是我的戰友蕭克的嫂子,我家的保姆,不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