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萬機堂,江寒夜隻覺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雖然來時他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後,他又覺得有兩分心虛,三分恐慌,五分無奈。
“你便是新進弟子江寒夜?”姬闊天冷冷問道。
“弟子……弟子正是江寒夜。”江寒夜揖首道,“見過列位……”
“這位乃是領刑長老,也是你的師叔公,這位是你師姑。”姬闊天介紹道,“俗禮不必多施,我來問你,你可是與衛長平和周伯韜二人同住在閱微院內?”
“弟子正是。”江寒夜低著頭,他在考慮是否要自己主動把昨夜的事情說出來。
“你可是最後一個見到他們二人的人?”姬闊天又沉聲問道,與此同時,他身旁的兩個男女一言不發也一般用清冷的目光看著江寒夜,那目光迥然,仿佛能夠洞穿人的內心。
江寒夜猶豫著,這個問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回答了,前兩次他都說的比較幹脆,可是這一次他卻有幾分心虛,那周伯韜已死,衛長平失蹤,究竟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
“嗯?”對麵的三個長者看出點端倪,姬闊天皺眉提高了聲音,“速速回答!”
“啟稟各位前輩,是,也不是。”江寒夜躬身道。
“哼!你這少年如此滑頭,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這叫什麼答案?”那位被稱為師叔公的人冷冷說道。
“回師叔公,昨晚弟子本來酣睡,夢中被衛師兄和周師兄驚醒。”江寒夜道。
“怎麼個驚醒法?”姬闊天問道。
“他兩位將弟子從床上拎起來,丟到了院子裏。”江寒夜決定如實回答,在這樣幾位明察秋毫的前輩跟前,說謊等於是自掘墳墓,倒不是坦然相對來的痛快些。
“哦?”三人相視而望,姬闊天撫了撫胡須,閉了閉眼,開口問道,“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回大執事,衛、周兩位師兄素來對弟子看不順眼,弟子也不知為何……”江寒夜默然道。
“接著說!”師叔公喝道,“然後發生了什麼事?”
“周師兄想要殺我。”江寒夜說道,“因為他家家奴一個叫阿三的,曾被他派來找我的麻煩,卻不知所蹤,因此周師兄記恨與我……”
堂上三人聽了,有幾分相信,卻又有幾分懷疑,他們三個俱是經驗老道之人,無論是修為還是閱曆都是一等一的,看人向來很準。他們看到江寒夜麵容老實,說話不卑不亢,回答的十分流利,一時間竟然也難辨真假。
姬闊天皺著眉,深呼吸一口,又沉聲說道:“你說他要殺你,可有憑證?”
“弟子沒有……”江寒夜緩緩搖頭,“弟子承蒙四師兄惠顧,引薦到這神仙所在修煉武者,本來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可是自從入門之後,弟子一直沒有機會去修行,負責督導我們的九師兄指派了我許多任務……”
“什麼任務?”姬闊天又問道。
“刷馬桶!”江寒夜回道。
“刷馬桶?”姬闊天等三人疑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高高在上,製定門規戒律,卻從不知道弟子之中的複雜關係,也不知道其中會有多少汙髒的人和事。
“胡說八道!”師叔公怒道,“我萬劍山莊金銀無數,奴仆過萬,每一樁事都有專門的仆人去做,何須你去刷馬桶?”
江寒夜知道眼前這三人身份高貴,不是尋常弟子,他思忖了一下,抬起頭,將自己的眼睛看著他們。
那三人見江寒夜眼神清澈,不似說謊之輩,心中不由得又有幾分疑慮。
“師叔公,這幾日以來,弟子每日都在溪邊倒夜香,刷馬桶,每天何止上百馬桶,附近經過的師兄們都是知道的。”江寒夜鎮定的回答道,他並沒有說謊,並且也不想說謊。
姬闊天皺皺眉,繼續問道:“接著說昨夜的事。”
“遵命!”江寒夜已經是鐵了心要將事實都說出來,因此他也便更加沉著了,“昨夜衛、周兩位師兄將弟子丟到院子裏,言稱要將我殺死,衛師兄起先勸阻周師兄,後來兩人便陡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