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她,然後繼續斟酒,又緩緩的喝掉,似乎除了手上這酒,這世界上什麼都不存在。
蕭索!
綠衣從那張蒼白的臉上讀出了兩個字,一種對萬事萬物都了無興趣的的蕭索!突然恍悟:這個人根本就沒活下去的興趣!
驚愕中她脫口而出:“原來你想死!”
“你很害怕死?”他竟然是會說話的!
“既然你害怕,那麼我先送你一程!”冰涼的手指搭上了綠衣的脖子,她喉嚨立刻如被鐵鉗箍住,無法呼吸,她本能的拚命掙紮起來,抓摳著那雙手。
豁然一鬆,黑風又丟開了她,“不管你是怕還是不怕,總是要死的!何必掙紮?何況這本來就是你自找的!”聲音依舊平淡的一點起伏都沒有。
“你以為我怕死麼?”綠衣憤怒了,“我早死過兩次了,我才不怕死!我隻是不甘心!我不甘心!”火光之下,雙目赤紅,小臉竟顯出幾分猙獰來,聲音分外淒厲:“難道你就甘心這樣去死麼!你就甘心嗎!”
她跌坐在地上,喘息著,眼睛紅紅的瞪著熊熊的烈焰,鐵柵已經燒的通紅,“你為什麼要想死!明明可以出去的!你看,鐵燒紅了,就燒軟了!”
“不甘心,是不甘心麼?……”黑風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隻是接下來,他說的話綠衣已經聽不見了。
綠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的是冷,涼颼颼的夜風吹的她打了個哆嗦,她爬起來之後,發現自己原來是趴在一片野外的草叢裏。
站起來四處望了望,原來十幾步之外就是官道,不遠處,是小鎮,已經看不見火光,連寥落的燈光也都熄了,頭上明月已西沉。
可能天快亮了,還不如繼續往前走吧。
那個黑衣人居然是江湖上最恐怖的殺手,自己居然還貼上去,差一步就下黃泉了!想來那天晚上殺妖狼也許是順手,也許是收了別人的委托。隻是自己正好遇上了而已。
綠衣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被掐的地方還有些疼。還好,最終那個奇怪的家夥還是出來了,把自己也帶了出來,總算還不錯。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極年輕卻極蕭索的臉,江湖上最可怕的殺手,他居然會很想死?!
江湖路漫漫,又是一天。
眼看天又快黑了,遠處似乎有人家,綠衣歪靠在一棵樹下,看著那縷炊煙,似乎太遠了點,休息一下再走吧。
眼前一暗,抬頭看見一個道士站在她麵前。
大概二十來歲,背上背著劍,臉黑黑的,陰沉沉地注視著她。
截道?當土匪的道士?應該不會,自己這樣子比乞丐強不了什麼。
正想開口問,那道士伸手抓住了她肩膀,綠衣的半邊身體立刻又酸又麻,連掙紮都使不出勁。
“你!幹什麼?”
那道士一聲不吭的將她拖到了附近的小樹林裏麵。
綠衣的心又因為驚恐而狂跳起來。
道士將她扔在了地上,綠衣這才看見麵前還有個老道士,個子不高,微胖,下巴上留著三縷清須,很有點修為的樣子,隻是那目光太陰冷,掃在她身上的時候,感覺如刀鋒刮過。
“師父,帶過來了!”那個年輕的道士恭恭敬敬的對老道士說。
“恩!”師父威嚴的應了一聲。
“小子,還不快給我師父磕頭!”年輕道士在她腿上踢了一腳。
疼的綠衣隻吸涼氣。
“知道我師父是誰麼?”那道士又踢了綠衣一腳,“我師父是華山的玉虛真人!還不快磕頭!”
綠衣無奈隻好磕頭。這個老道士好像是很有名氣,他找自己坐什麼?想收自己自己做徒弟麼?似乎不像!
“告訴我們黑啞巴那惡賊的下落,我們就不為難你,放你一條生路!”玉虛陰沉沉的開口了。
黑風!自己真不該惹上這個魔頭啊!綠衣幾乎想哭出來。
“我不知道啊!”
“還嘴硬!”年輕道士又踢她,“昨天晚上我明明看見你和他一起!”
“可是他走了啊,我也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啊!”
年輕道士飛起一腳踹在了她肚子上,踹的綠衣在地上滾了幾滾,發出一聲慘叫。
“咦?是個丫頭片子!”小道士叫了起來。
玉虛惡狠狠的盯著蜷縮在地上的綠衣,半晌,陰森森的說道:“先奸後殺!哼!跟著黑啞巴的賤東西!”然後一抖袖子,自己走出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