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真相背後的真相(3 / 3)

“那你為什麼要選擇他?”

“我對他第一次進行心理治療的時候就發現,他非常容易被催眠,也很容易產生心理暗示,催眠的時候,他告訴我,他有一個妹妹,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因為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了,後來再也沒有回家,他還告訴我,他的父親經常酗酒,對他和他的母親一有不順眼就會拳打腳踢。我知道,像他這種童年受到過心理創傷的人,是非常容易被精神控製的,我隻是沒有想到他會嚴重到發生人格分裂,我原本隻是想利用他殺掉吳文瑞和我那無恥的女婿,沒想到他會傷害其他人。”

“說說吧,你都是怎麼做的?”

“我在對田浩催眠的過程中,反複向他灌輸了一個記憶,他有一個妹妹,12歲那年被吳文瑞強暴了,現在出獄了,你要為妹妹報仇。”

“當時他一定已經存在精神疾病了,你居然利用他的精神病。”

“他殺了吳文瑞之後,我對他進行了心理疏導,嚐試抹去了他的殺人記憶,我當時並不知道殺掉吳文瑞的是田浩分裂出來的人格徐小海,如果我兩年前發現到這一點的話,也就不會出現連環殺人案這種悲劇了。兩年後,他再次找到了我,還是因為失眠症,這一次,我想要他幫我殺掉我的女婿李健,如果不是他拋棄了我的女兒,我女兒也不會死。在我對田浩的催眠中我得知,他的女友小雪因為田浩工作太忙冷落了她,那段時間兩人處於冷戰狀態,所以我就想到,把女友背叛的記憶灌輸到田浩的腦中,而李健就是那個第三者,這種感情方麵的事,在催眠中通過女人的口吻灌輸效果會比我這個老頭子來的好,所以我選擇讓我的孫女兒婉柔對他進行催眠,是我的幹孫女兒,就是我收養的那個姑娘,13年了,她早就像我的親外孫女兒一樣了。”

“你還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田浩的女友小雪,她根本就不知道李健是誰!也並沒有背叛田浩!”

“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那樣嚴重,我沒有想到他會把自己的女友也殺掉。”

“那是因為當時他已經開始人格分裂了!而你卻根本沒有發覺,我想,即使你發覺了,你也不會收手,你的仇恨占據了你整個心靈。而你收養的那個女孩,也被你無情的利用,成為了你殺人的幫凶!”(婉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泣不成聲)。

錄音停止了。

王斌並沒有表現的很意外,他對洪宇說:“今天上午,婉柔去找我,她走了之後,我的人告訴我說他們在田浩家找到了一本日記,上麵記錄了他每一次去你那裏接受心理治療的過程,你有意隱瞞了你與田浩相識的事實,下午的時候我就已經調查清楚了,田浩的妹妹根本就不是跳樓自殺的,就像錄音中你自己說的一樣,她的妹妹田蕊在12歲那年離家出走了,我查到這些之後,更加加深了對你的懷疑,原本我考慮到你年紀大了,打算明天再來找你,卻接到了婉柔姑娘的電話,說要告訴我真相,原來這錄音帶裏記錄的,是這樣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我沒有想到,白天我看到的婉柔,竟然是田浩的妹妹田蕊,我更沒有想到,你才是這一連串殺人事件的幕後黑手,洪教授,我想請問你,你的良心放在哪裏了?”

“他們該死!”洪宇顫抖的聲音咆哮道:“他們一個害死了我的外孫女,一個害死了我的女兒,他們該死!”

“那其他人呢?他們就該死了嗎?”

洪宇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還有田浩,他被你利用,被你強行灌輸了原本就不存在的記憶,你把他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一個精神病人,把他變成了你的複仇機器,最後他在痛苦中了結了自己的生命,他也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老混蛋!”王斌大聲罵道。”媽的,對於你這種魔鬼,我不需要尊老!你就是一個大魔頭!”王斌氣的臉都綠了,氣喘噓噓地坐在了沙發上。

婉柔這時開口了,她問王斌:“王警官,我的親生父母,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王斌歎了一口氣說:“你的父親,在五年前的一次醉酒後,摔進了河裏淹死了,之後沒過多久,你的母親生了一場大病,沒挺住多長時間,也去世了,婉……哦,田蕊,你不要太難過了,你父親的骨灰盒是由你的哥哥田浩親手放進墓地的,你母親臨走之前,田浩也在床邊陪伴著……所以……他們走的並不……我的意思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斌以為婉柔會情緒激動,正是因為洪宇,才使她無法守在父母身邊,替父母送終。

王斌幻想著接下來婉柔會衝到洪宇麵前破口大罵,甚至會動手打洪宇,王斌決定,即使如此,自己也絕不攔著。

可是婉柔並沒有那麼做,這時,她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她撲通一聲跪在了洪宇的麵前,說道:“爺爺,請允許我最後再叫你一聲爺爺,13年前,田蕊不懂事,離家出走差點餓死在外麵,是您救了我,並且撫養我長大,不管您當時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都要感謝您,但是,我無法接受您剝奪了我12年的記憶,我也無法接受您利用我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有我的親哥哥,也是被我間接害死的,我無法接受這一切,今天,我要把您,還有我自己交給警察,交給法律來審判,我對不起您,雖然我恨您,可您還是我的爺爺,我還是您的外孫女兒,爺爺,婉柔這裏給您磕頭,從此以後,我不再是婉柔,我要做回田蕊。”

說完,婉柔衝著洪宇狠狠地磕了三下響頭,腦袋撞擊地麵的聲音像針一樣刺痛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一群男子漢無不為之動容,一名年輕的刑警甚至落下了眼淚。

洪宇恢複了一個老人該有的慈祥的麵孔,他忍不住想伸手撫摸婉柔的頭發,才發現自己仍然被困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微笑著說:“孩子,還記得以前我讀《聖經故事》和《失樂園》給你聽嗎?”

“記得,那時你告訴我,瑰洱是上帝左翼的天使,掌管人的夢,你說我可以對人進行催眠,可以在人的潛意識裏植入記憶,你說我就是你的瑰洱,你說你就是我的上帝,然後你告訴我,瑰洱有一個哥哥,名叫亞伯汗,上帝把他們兩個分開了,永遠不讓他們相見,我當時問你,我為什麼沒有哥哥,你笑著說,因為你是上帝,上帝是不能讓我和哥哥見麵的,那樣我們會顛覆你的世界,當時我知道你是開玩笑,我也是當做玩笑來聽的。”

“哈哈哈哈!”洪宇哈哈大笑道:“可是我又怎能想到,你真的有一個哥哥,而我也恰恰選擇了你的哥哥,最關鍵的是,當田浩從你的潛意識中出現的時候,那就是意味著你們兄妹相見了,而我今天的結局,不正是被你們給顛覆了嗎?真是造化弄人啊!”

洪宇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手銬。

婉柔走到王斌麵前,伸出了雙手。

王斌說:“你不需要手銬,跟著我走吧,到時候我會請求法官對你從輕處罰的。”

半年後,王斌帶著妻子韓小蘭來到了一座公墓,他們在其中的一塊墓碑前站定下來,王斌蹲下身,點了兩支煙,一支插在了香爐裏,另一隻自己吸了起來,接著又拿出了一瓶白酒和兩個杯子。

“兄弟,我帶著你嫂子來看你了,好久沒一起喝酒了。”他將兩個酒杯倒滿,把一杯潑在了墓碑上,自己拿起另一杯,一飲而盡。

“以前我們還開玩笑說,以後我們如果埋在公安烈士公墓的話,一定要挨著埋,到了下麵繼續做兄弟,可是你看現在,你出了那種事,公安烈士墓你是去不了了,我掛了以後也就不能和你做鄰居了,要不,我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小心點,留住小命,經常來找你喝酒吧,哈哈。”說完,他又倒了兩杯酒。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兩件事,第一,洪宇死了,死在了監獄裏,洗澡的時候滑了一跤,後腦撞在了牆上,沒搶救過來。第二,你的妹妹田蕊半年的勞動改造也結束了,她出來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我說了你可別激動啊,她出家了,不過不是當尼姑,而是做了道姑,就在南郊的那個道觀裏,你放心,她那一頭長發還留著呢,她是裏麵最漂亮的道姑了,我多看了她兩眼,你嫂子還跟我急,哈哈,來,不理你嫂子,咱們接著喝。”

“田浩,你看你哥,現在越來越貧嘴了吧。”一旁的韓小蘭笑了,眼睛裏卻閃爍著淚花,看著坐在地上的自己的丈夫對著一塊冰冷的墓碑喝著酒自言自語的樣子,心想,自己恐怕永遠不能理解這群男人之間的兄弟情。

意識問題的複雜性隻有通過癔病的思維過程的分析才能領會……一個想法怎能瞞過意識,又怎能在某種限製下強行闖入意識。——弗洛伊德《夢的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