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五年,元月
河間縣。
整個縣城都在元月裏慶祝歡喜的時候,縣內卻是出現了驚人的異像,先是各地的井水裏冒出了黃色的水來,百姓大驚失色,整個縣城震動,官吏們不許百姓再飲用這些水,連忙從外地運水進入縣,而在當夜,風聲四起,天空之中,隱約有飛龍徘徊,風聲之中似乎夾雜著陣陣憤怒的嘶吼聲,縣令帶著更卒們連夜巡邏。
如此大的動靜,卻是再也遮藏不住,傳到了各地。
西北的大雪,來的很早,離開的卻是比較晚。
天空還在掉落著鵝毛大雪,地麵都被大雪鋪蓋住,對於行人非常不友好,通常這些雪能淹至於膝蓋,孩童什麼的是不可能外出的,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是不敢在這裏行走的,隻有那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才敢在這些的氣候中外出,牲畜們都待在窩裏,凍得不肯起身。
邢子昂站在門口,看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臉上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這大雪化了,西州馳道也就能夠完工了,雪下的很大,不過,這都是祥瑞啊,今年一定會是個豐收之年罷,不過,剛剛修建好的那些馳道,應該沒有被大雪壓壞罷,邢子昂心裏想著,連忙回到屋內,披上了大衣,便朝著屋外走去,一腳踏進了雪地之中,雪花直接淹沒了他半個身子。
邢子昂吃力的拔出腿來,朝著前方一點點的前進著。
“邢公!!”
遠處正在帶著人清掃大雪的仲長統看到了他,驚得大叫起來,連忙走到了邢子昂的身邊,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說道:“邢公啊,這雪還沒有清完,你怎麼就出來了呢?趕快回去休歇罷,等我弄好了,邢公你再出來”
“我有些擔心且末城外的那塊馳道”
仲長統思索了片刻,看了看周圍,如此雪地上,馬車也不能使用,若是滑了一下,那可就是大問題了,他遲疑了片刻,這才猛地蹲在了邢子昂的身邊,雙手抓著邢子昂的腿,猛地就將他背了起來,邢子昂有些慌忙,被仲長統如此扛起來,雙手抓著他的肩膀,有些害怕。
“哈哈哈!”仲長統大笑起來,“我知道邢公擔心!!想必回了府邸,也不能安心的休歇!!我背著邢公去看!!”
“這勞煩你了啊”邢子昂說著,灰白色的頭發隨著風飄動著。
“哎!我還年輕呢!何況,邢公也不重!”
仲長統說著,背負著邢子昂,便朝著目的地走了過去,他倒是沒有說謊,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是真的很輕,背著他,仲長統完全感覺不到一點點的重量,邢公渾身都好像沒有剩下多少肉來,仲長統雙手朝後盤著,他所感受到的隻有骨頭,邢公的雙腿,還沒有仲長統的雙手粗壯。
邢子昂的雙手放在他的脖頸前,猶如嬰兒般的細小,布滿了皺紋,皮膚緊緊黏在骨頭上,讓人心疼。
“邢公啊!再過三個月,馳道就要修好了罷!”
“是啊,等大雪融化嘍,就能完成了還有南修了南方的,我也就能安去了”
邢公的言語已經不是很利索,有些不是很能聽得清仲長統也能大概的猜出他想要說的話,他咧嘴笑著,說道:“邢公啊,再給我講講孝康皇帝的事情罷!!”
邢子昂笑了起來,咧起嘴來,卻沒有牙齒,他緩緩的思索著,說道:“當年啊我還是一個遊俠,也算不得遊俠,我就是個士子,我在河間四處遊學,遇到了一夥人這些人,想對孝康皇帝不利,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啊後來,到了解瀆亭,遇到了何子,何子可凶著呢,一個人追著那些人亂跑我也險些被他砍了一劍”
“孝康皇帝啊聰慧的很呢見到我的時候,他就說,有一天,我定然會擔任司徒我沒能當上司徒可是呢,能夠為大漢幫些忙,我也知足啦,對了,那個時候啊,孝康皇帝書讀的不多,就認識一個留侯,還有一個冠軍侯,於是啊,建寧的大臣們,不是留侯就是冠軍侯啦!”
仲長統大笑起來,看著麵前的雪地,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朝著前方走去。
“邢公,我覺得,孝康皇帝可能還真的沒有說錯,建寧之臣,若都是邢公這般的,那還真的擔得起留侯與冠軍侯,我可是聽著張將,段將的故事長大的”
“他們都比我優秀的多,當時啊,我隻能給他們幫下手我去了很多地方,南方,北方,西北,甚至連益州,寧州都去了孝康皇帝在離開之前,曾與我商談馳道之事,他說啊,他想要讓馳道遍布全國,學子們可以四處求學,商賈們可以販賣商品,大漢士卒,也能及時去支援,當年啊,因為支援不及時,老將軍張奐慘死在鮮卑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