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來人往,忙碌的人群低著頭,對於周圍的一切都是漠然的,忽然間,他們看到了幾個人被一群強悍的更卒抬起來,猶如丟棄雜物一般的丟到了街道上,眾人這才停下了腳步,興致勃勃的看著麵前的場景,互相詢問著這裏發生的趣事。
“這幾個好像是因為自己的差事丟了,要縣尉給個說法...被丟了出去。”
“嗬,丟了差事,不就是自己不中用嘛,還敢來這裏鬧事!”
聽著周圍人的嘲諷,年輕人咬著牙,扶起了地麵上那兩位,吃力的推開了人群,離開了此處。
“來這裏,又讓我們去找縣衙,去縣衙,讓我們去找本地的亭長,亭長又讓我們來找縣尉...我們該找誰??”,年輕人說著,而一旁的中年人,頭破血流的,捂著額頭的傷口,方才他與縣尉爭執,或許是聲音大了些...唉....
三人就此散去,各自回了家。
中年人在河流邊洗掉了臉上的血跡,又將懷裏染了些土的餅子洗了洗,看著餅子,呆滯了許久,回到了府邸,將吃的放在了家人麵前,開心的說著:“無礙,縣尉請我們大吃了一頓,明日啊,就讓我去領錢,這些你們先吃著,明日我就去拿錢啊。”
年輕人回到了家裏,看著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老父,擦拭著淚水,一言不發。
另外一人,站在門口,卻是如何都不敢走進去,蹲在門口,低頭痛哭。
次日,還是年輕人最先去找他們,中年人看到他來了,大笑著說道:“你來了,走,我們去領錢去...”,年輕人明白他的想法,沒有多說,也是強行擠出笑容來,抱著他家裏的那個小家夥,還拿了些果子給他,他們兩人走出了家門。
可是,第三位的家裏,卻是已經掛了白。
家中妻子正在哭泣著,他們走到了這裏,卻與那人一樣,再也沒有膽量進去了,攔住了一位前來吊喪的,他們這才知道,那位上吊自殺了。
兩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此處,茫然的站在街頭,不知何去何從。
蹲在了縣尉府的對麵,兩人許久的沉默。
“你說老張怎麼就想不開呢...唉,說不定今天就能拿到錢呢?”
“唉。”
“他家裏老少可怎麼辦啊..就這樣匆匆的下葬,連個陪葬的都沒有...”
“嗯?”
低著頭的中年人忽然抬起了頭來,盯著一旁的年輕人,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年輕人被他嚇了一跳,問道:“兄長,怎麼了?”
“陪葬...我在想...”,中年人開口說著,卻又停了下來,年輕人卻是被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驚恐的問道:“兄長是想要盜墓??不可,不可,這是要砍頭的,砍頭的!”
“反正今日,我是定要拿著錢回到家裏的,難道要我餓死自家老母麽?”
“我....”,年輕人咬著牙,苦思了許久,始終沒能下定決心。
“你若是不願意,那我自己來做!”,中年人說著,便起身要離去,年輕人連忙跟了上去,說道:“我幹了,兄長,說罷,我們該怎麼做?”
“要做,就做一個大的,達官貴人的陵墓,大多都是在城內,不過,我知道一個在城外的,是王符的,他活著的時候是個司徒,我們就去挖他的!”
“司徒???兄長,這....”
“你怕什麼,反正,挖誰的都是死,嗬,你可知我們為何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那賊子所吩咐的,他雖然死了,可他的書裏還是記載了要遣散更卒,我們這才被趕了出去,這全部都是他的罪過!!都怪他!!”,中年人的麵色都已經猙獰了。
他憤怒的說道:“這些廟堂狗賊,沒有一個好東西,連我們這點遣散費都要克扣下來,這是要讓我們去死!!我們找不了那幾個賊人的麻煩,還不能跟這死人報仇麽?!”
年輕人沉默不語。
夜裏,天色漆黑,卻時不時的閃爍著雷電,伴隨著震耳的轟鳴聲,大雨隨時都會落下。
在城外的一處墳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罵罵咧咧的正在忙碌著。
刹那間,在忠烈堂內。
驚恐的老卒抬頭看著麵前的雕塑。
竟是流下了兩行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