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個,姓水名個,女,江蘇蘇州人。
名字是她充滿藝術細胞的媽媽取的,因為她的姓是一個經常可以見到,但極少用來做姓的字,所以她媽媽決定取一個經常可以見到,但極少用來做名的字,於是選定了“個”。含有個性,以及獨一無二之義。
水個喜歡玩弄文字,漂亮而神經質。
十三歲那年,她迷戀上了一個青年寫手文日。她從沒有見過文日,隻看過他的文字,又淡定又憂傷。她讀著那些文字,總能感覺到有一個長發少年,坐在電腦前,修長的食指在鍵盤上敲出樸素而安靜的詞,臉上掛著微微的笑,眼角停留著一滴透明的清澈的渾圓的因太陽的照耀而斑斕的淚珠。那樣一幅圖景一遍遍地出現,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個少年,在等她。在濕濕的暖暖的空氣中,在依依的靜靜的夜色中,她感覺,那個叫做文日的少年,在等她。
她不以為這是迷戀,或是暗戀,或是愛。她以為這天經地義。他注定在等她,而在某個時刻,她也注定要遇見他。
在十五歲的時候,她經常穿一襲黑色長裙,上麵蔓延著梅紅色冷豔妖嬈的花。這與她的年齡很不相符,但是,她穿起來卻尤為甜美尤為纖細,也尤為高傲和寂寞。就在那一年,她去上海參加一場全國範圍內的寫作比賽,並眾望所歸的獲得了金獎。為她頒獎的正是那比賽的前前任金獎得主,比她大了七歲的青年寫手文日。他們禮儀性的擁抱,文日很有風度地向她表示了祝賀。
水個平靜地看著文日的眼睛,她告訴自己,那個時刻到了。
第二天傍晚,水個接到文日的邀請,一起去逛外灘。在醉人的美景下,文日對水個說了很多話,既含蓄又坦誠。水個隻說了一句話:“我之所以參加這個比賽,隻是因為有可能見到你。”他們再次擁抱,非禮儀性的。
之後他們逛到了一個名叫mixture的水吧。水吧生意有些冷,年紀輕輕的女老板總是輪番放著激進的舞曲和悲傷的調子。水個和文日不約而同地喜歡上了這裏。他們自己調著各種飲料,雖然無一例外地難喝,卻依然笑嘻嘻地要求對方喝下。仿若她們已經久識。
之後水個回到蘇州,繼續念高中。
某天,水個抱著大堆的卷子從辦公室走回教室,在樓梯口看到一個清臒的身影,柔柔美美地朝她笑。是文日。他們對視了十秒,在這十秒之內,所有的客套統統過濾,水個說的第一句話是,“等我畢業,去上海找你”。
文日依然微微地笑,以為這一句話天經地義。而水個在那一瞬間,卻狠狠地心疼了。水個從不以為文日會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她知道他們注定相遇,也注定相愛。但她同時也知道自己注定要去北京讀外交學院。這兩件事情在她心中原本一樣輕重,都是確信無疑的事實。可她不知道為什麼在突然見到文日,愣了十秒鍾之後,冒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更改自己的另一個“注定”。水個在那一瞬間,一下子意識到,生活並不總是注定。
而在畢業之前,文日每周都會來蘇州找水個。文日有很漂亮的汽車,載著水個和各式各樣的習題一起在郊外的路上飛馳。水個喜歡這樣縱情的感覺。她常常長時間凝視著文日的側臉,不可思議地承認,握著方向盤的他,竟然和想象中的坐在電腦前敲鍵盤的少年,一模一樣。
那認真執著的眼神,一是麵對自己心愛的文字,一是麵對和自己心愛的人即將一起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