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將她停了好一會,高訓奇才發自肺府地說了一句,“靜靜,你真好,你直讓我想不到。”
她怨尤的聲音,“你以前是不是覺得我很輕佻?”他不敢作聲,隻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黑暗中她抬手輕輕地拭掉眼角溢出的淚珠,既沒有哭,也沒有說要他負責之類的話,要他講故事聽。他愛憐地低下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講故事。她靜靜地聽他講故事,一句話也沒說。他以為她睡著了,忍不住叫了她一聲,她輕“嗯”一聲,見她沒有睡他隻好繼續講。他講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後來實在沒什麼講了,就開始唱歌。“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聚散終有時……”他的聲音很低,低到能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甚至可以聽到她流淚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為幸福流淚,還是因擔憂流淚,沒有誰能告訴她,夜已經很深了,命運之神也許早已入睡了。他還能感覺得到她的迷茫與害怕,於是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繼續輕輕地哼著歌。直到實在哼不下去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清晨當晨曦穿過窗台照進房間時高訓奇就醒了,盡管昨晚睡得很晚他一點也不覺得累。文靜還靜靜地躺在他臂彎裏,晨光照著她皎潔的臉龐,長長的睫 毛從緊閉的眼睛底下冒出來,如水中的青荇,楚楚動人。
望著她他心底漾起一陣溫柔,幸福得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她醒了 ,看他一眼說要去晨跑。他忍不住笑了,“你也太認真了吧,一個早晨不跑身體也跨不掉啊。”說完還想拉著她親熱。她輕輕地推開他的手說,“養成一個好習慣不容易。”邊說邊穿衣服。他突然覺得她好可愛,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也開始穿衣服。
他們匆匆涮牙洗臉,然後下樓一起緩步走到公園。桔黃的朝陽從高高的建築物後升起,清泠泠的,沒有一點光芒,宛若一個蒙著麵紗的波斯少女,羞答答地偷望著公園裏晨練的人們。綠葉在清風中搖曳,應和著草地上太極推手 ,充滿著蓬勃的朝氣,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他的心情也特別美好,牽著她的手在公園的小道上散步。
散步歸來他們在村中的小吃攤上買了幾個饅頭,回到屋裏重新洗了把臉就開始啃饅頭。他每天早晨都啃饅頭,這個時候突然覺得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說,“靜靜,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苦。”她睜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搖頭說,“我每天早晨也是吃饅頭,煎餅的。”還做出一副很滿足的樣子。她確實很滿足,不過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囊中羞澀,慚恧地說,“我 現在要錢沒錢,還背負著沉重的債務,你不後悔吧。”
她輕輕地搖搖頭,“錢可以賺,債總有一天可以還清,”也許是想讓他心裏放輕鬆,她笑了笑又說,“沒錢有什麼關係,你對我好一點就行了。”見她這樣說,他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了,如釋重負地笑著打趣說,“對你好還不容易嗎,一心一意愛著你,二話不說專想你。”說完壞壞地笑。
吃過早餐他覺得無事可做,就帶她去紅樹林玩。從東邊坐339到紅樹林,大約要了一個小時,到紅樹林已經半上午了。因為是周末到紅樹林玩的人也不少,停車場裏停滿了各色各樣的車子,草地上到處坐著人,不過這根本不影響他們愉快的心情。天氣晴朗,盡管不是碧空如洗,越過水茫茫的大海,可以看見香港的青山屹立在雲煙深處。他們在草地上徜徉,站在海邊憑欄眺望香港,不時有白鷺從眼前輕輕地飛過,在水天相接處翩躚。他快樂的心滿載著幸福隨著白鷺一起飛翔,頡頏在紅樹林的海空。
他們在紅樹林玩到半下午才回來,雖然疲倦卻很快樂。路過塘水圍村時他慫恿她把東西搬過去與自己住到一起,她溫柔而堅決地搖頭。他不也強求她,隻好在路邊與她吻別。天黑時他獨自去到吳櫻花曾經住過的樓下,在那裏徘徊。村裏的保安已不是原先的保安了,走過來問他幹什麼,他對保安笑了笑轉身走了。他說不清自己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從關外到關內,又從關內住到了關外,內內外外一 年多的時間恍然而過,而人事就好象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