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1 / 1)

窗外的雨稀稀拉拉的下著,寂靜無聲的設計間裏,一個纖細的背影正專注於手上的一副設計圖紙。

“啪”的一聲,房間的燈打開了,一時間刺目的白光填滿了各處昏暗的角落,仍在畫圖的身影滯了一下,但並沒有回身。

“堇色,我就知道是你在這裏加班,晚飯一定又沒有吃吧,走,收拾一下,剩下的明天完成也不遲,我請你去吃飯。”聲音的主人自發的走向那位仍然沒有轉身的女子。

堇色仍然是背對著他,淡淡的語氣卻飽含著固執“沒事,我還有一點就可以完成了,你要不就先走吧。”

“堇色!”男子一把拿掉堇色手中的鉛筆,強轉過她的身子,“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臉色這麼差還要加班嗎?跟我回去,工作晚做一天也不會跑掉。”

麵前的女子嘴角動了動,歎了一口氣,掙開被抓住的雙臂,回身把圖紙裝進包包裏。

她沒有看也知道身後的男子一臉偷笑的表情,象吃到鮮魚的貓咪。

在燈光暖暖的拉麵店裏,一對男女坐在臨窗的座位,女子清秀的臉上一雙明眸寫著淡淡的倦意,時不時因為聽到的話語輕輕的點頭應答。

“堇色,今年新年你和我們一起過吧,大家一起好好熱鬧一下。媽媽還說要給你好好補一補,你最近又瘦了。”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再說,我也有了自己的安排。”

“什麼安排?難道你又要在家裏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對著他的相片發呆嗎?你總要有新的生活啊堇色……”

“皓然!”堇色的手抖了一下,低聲阻止了男人的話語。

那個被叫做皓然的俊朗男子神情突然暗淡下來,低著頭歎氣的說道“堇色,究竟要多久你才會忘了以前,忘了他。”

看著眼前黯然的男子,堇色突然有一點點心疼,“皓然,會不會很累,這麼多年,一切都沒有改變,放手吧,不要再這麼委屈自己了。”

“…………”

“…………”

沉默的氣氛象窗外的濕氣一樣黏黏的使人窒息,終於堇色受不了的站起身來,從包裏拿出一百元錢放在桌上,匆匆推門而去。

“堇色!”就在堇色臨出門前,皓然叫住了她,眼神牢牢的盯住那個總是愛逃跑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說:

“堇色,你聽著,我不會放手,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對你放手,你聽到了沒有!”

他的聲音堅定而洪亮,引得小店裏的客人矚目,堇色沒有回頭,抓住門把手的指尖微微泛白,然而下一秒,她已經推開門衝進了茫茫的雨中。

皓然看著堇色決然的身影,身形一頹倒進座位裏,雙手深深的插入發中,“堇色,你真的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嗎,我的付出你究竟有沒有注意過……”喃喃自語中,一滴溫熱的水滴從揪緊的指縫中滑落出來。

地上的積雨被車轍碾過,堇色疲倦的坐在後座上看著雨點敲擊著窗麵,一點點的涼意滲進心扉,一個久違的名字不敢去想,一直以來不敢碰觸的回憶,在今晚,都突兀的掙開了心結一般,瘋狂的在腦海裏四處遊蕩。

緊閉的雙眼,終於管不住開閘的淚水,眼淚肆虐的在臉上流淌,就這麼一次,堇色暗暗的告訴自己,這麼放肆的想念就這麼一次,以後一定不要再犯,這帶來的傷害,不是次次都可以安然的度過。

回到家,堇色扔掉包包,赤著腳走到床邊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膝頭,一直以來默默的流淚,隱忍的悲傷在這一瞬間爆發,淒厲的哭聲回響在狹小的空間裏,久久不去。

記得以前,自己傷心的時候總是毫不避諱的放聲大哭,那時身邊總有一個人默默的靠過來,緊緊的把自己擁在懷裏,就這麼一動不動,直到任性的發泄完所有的淚水。然後一雙溫暖纖長的手總會輕輕的在眼睫上拭過,隨後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但是現在,不管自己哭得再怎麼厲害,空蕩的房間裏還是隻有自己一個,淚水滲進衣領,冰冷了全身,就象當初知道他的離開一樣,瞬間冰凍了自己的心,不知道說話,不知道呼吸。隻有淚水默默地流著,像要哭瞎一樣的瘋狂。

在他的葬禮上,看著黑白照片上眉清目秀的臉龐,終於認清了再也回不來的事實,堇色嚎啕大哭,沒有人阻止她,一旁那個眉目像他的中年婦女忍不住低泣的背過身去,癡情最怕是離別。

堇色在葬禮上昏厥過去,醒來以後就象變了一個人一樣,安靜的守著那張照片,偶爾想起什麼一樣會心的微笑,指尖隔著玻璃細細的描繪著熟悉的眼眸,那一瞬間,心突然痛的好像裂開一樣,然後心就死了。

從那日以後,堇色努力的正常生活,隻是她的努力在身邊人的眼裏都是強顏歡笑,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去提起。

也就是從那時起,皓然開始對她加倍的嗬護,其實,他一直在堇色的背後默默的看著她,隻是以前堇色的身邊沒有他的位置。現在,堇色孤身一人的背影,他不能不去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