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懼的時候,是天地之間5看似隻有你一個人,但在暗處卻有無數雙餓狼似的眼睛盯著你,利用你;最安心的時候,是在你孤身一人,混沌迷茫的危險一瞬,心甘情願去為你抵擋那一擊,那一瞬,你才會知道還會有人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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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黃昏時刻,人界北方邊陲靠近妖界邊境三天江的八達嶺子,這裏山勢險峻,鮮少有妖一類的精怪會翻山越嶺出現在山林裏,但山林裏卻時不時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嘹叫,這種季節,特別是到了晚秋,是住在林子附近村落獵人們每年都在等的時令季,是正值鳥獸長相體型肥碩的時候,獵人們成群結隊帶上獵犬,背上弓箭,整裝齊發。進到林子裏,早去晚回,逮到的山雉,狐狸,得用肩扛著出來,把逮到的獵物賣到市上,或者留給自己家當野味,別有一番風味,特別是狐狸,秋季裏隻有紅狐,隻有冬季才有白狐,把狐狸皮剝下來,尾巴可以做成圍裘,皮可以做成狐裘,價格不菲,剩下的肉去掉狐狸後腿的臭囊,沒了狐臭,掛在房梁上風幹,口感甚佳,運氣好的時候還可以獵到熊瞎子或者野豬。但來這裏的獵人都知道,夜晚的林子是進不得的,除非是和自己過不去,時間一久,老獵人們編了個順口溜,來告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喜歡逞能的‘牛犢子’們:八達嶺,閻寶林,白天是寶,滿載而歸,晚上沒好,有進無回。
樹上的落葉隨著傍晚的冷風成群的飄落,從三天江流過來的水順著山頂淺淺的河道緩緩流下來,衝刷著兩岸的落葉,滋養這裏的土地和生靈。但讓人震驚的是,近至傍晚的這種時刻,會有一個稚嫩的女童蹣跚在河邊,頭頂紮著兩個丸子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知道把目光投向何處,臉上還帶著未褪盡的嬰兒肥和迷茫的神情。傍晚將至,大多數凶猛的野獸晝伏夜出來捕食,再這麼下去,這個女童遲早也會是野獸的盤中餐而已。
女童河對岸的枯草叢裏,傳出悉悉的摩擦聲,一撮枯草向兩邊散開,然後又合聚,一隻獾利索地從草叢裏鑽出來,與對岸的女童相互對視,然後忽然衝著河對岸的女童銳齒相向,發出沉悶的低吼,短小有力的四肢開始向後曲,身體後壓,覆在身上的褐色鬃毛如同細小的鋼針一般豎起來,這是獾要進攻捕食的預兆。在老山林裏,一般獵人見到獾會躲著走,如果單人被獾撞見,幾乎就不會活著出山裏,一直成年獾可以和一隻成年山狼抗衡而不落下風,兩隻成年獾發起毛來可以聯手咬死一隻三百公斤的野豬,獾生性狡猾凶狠,身強體壯,即便是老獵人,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況,得三五個人成群結隊全副武裝帶上獵犬,才敢去進行狩獵,還不敢保證可以在毫發無傷的情況下成功,這足以證明在山林裏獾是多麼可怕的野獸,現在,女童的麵前就有一直成年的正待捕食的獾,命運早已注定了,這個女童將會成為獾的口中食。隻是,女童似乎還沒有感覺到大難臨頭,危機已經步步緊逼,呆立在河邊,看著獾就像是在看一隻大野貓,完全沒有命喪獾口的自覺。
看這隻獾的體型是一隻成年獾,論個頭已經超過了女童的腰部,河道不深,但兩岸的間隔也不至於獾可以一步跨過來。獾猛地發力,縱身一躍落入水河中央,水隻漫過獾的四肢,但獵人們都知道,獾也是一個泅水高手,迫不得已的時刻,它也會下河捕魚。不過幾下眨眼的工夫,獾濕淋淋的前爪已經扣住了女童所在的河岸,而女童似乎對危險依舊一無所知,似乎以為這隻大貓隻是來找自己玩,天越發的暗,樹林裏的肅殺感越來越濃,女童馬上就要成為被野獸肢解的獵物。獾兩隻扣岸的前肢猛地發力,氣勢洶洶衝女童撲過去,轉眼間已經高過了女童的身高,女童看上去也隻不過六七歲始齔的年紀,但獾這一撲,別說一個孩子,就是一個成年人也會被撲倒。獾已經開始下落,眼見女童命懸一線,然後,讓人無法置信的是那個女童,女童竟早獾一步,上半身向後一傾,獾的鋒爪貼過女童的麵頰,獾黃濁的眼裏映著小女孩高冷的麵龐,那是讓常人見了就會退避三舍的眼神,那絕不是一個普通孩子會有的。寒光晃了獾的眼睛,女童手裏的匕首已經順著獾的下腹如遊龍戲水一般一掠而過,獾腹部吃了痛,沒保持好平衡,先是背部著地,打了個滾,才正過身來,獾緊緊盯著眼前的女童,發出沉悶的低吼,如同剛剛捕食那樣,隻是,不再是不是捕食的預兆,而是威嚇,被恐懼後的威嚇能有什麼威懾力,獾眼裏的小女孩手裏的匕首寒光反目,眼神冷峻,再也看不到那眼不知道往哪擱的神情了,就像兩個不一樣的人,獾終於被恐懼擊退,開始慢慢後撤。隻是,究竟誰是獵物,誰是獵人,獵物和獵人的立場反過來了,獾的腹部像是漏了,瞬間血腥味噴薄而出,帶著粉紅的內髒,鮮血以獾為中心大片擴散,獾滿目不甘的看著女童,它倒在地上無力掙紮,還留著一口氣,成為待宰的羔羊,看著女童拿著血刃一步步逼近,到了它眼前,毫不遲疑的揮下匕首成了它眼裏最終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