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過了三日,那安盛侯府的馬車就親自來接人了。
二房的四姑娘說是要給母親侍疾,不便出席。這並不奇怪。隻因為自從大少爺那邊出了事,二夫人就稱病不出,又接連請了幾個大夫過來看病,都說是“氣急攻心,憂慮過甚”。老夫人見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也實在是不好過於苛責她了。便就隻是讓她安心養病了。四姑娘作為二夫人的親女,自然是衣不解帶,侍奉左右了。
讓李貞兒驚訝的是,作為那李家大姑娘的親妹妹的李柔兒居然沒有出現。
還不等她問出口,大夫人就和藹的說道:“你三妹她今早起床患了頭風,恐怕是不能起身了,咱們就先去吧。”說完就扶著陳嬤嬤的手上了第一輛馬車。
李貞兒和李順兒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什麼,就一前一後默默的上了馬車。
馬車跑得異常的平穩,沒有絲毫的顛簸,可見這安盛侯府的車夫果然是訓練有素、技術高超。
李貞兒細細打量著對麵低著頭坐的規規矩矩的李順兒。她今日穿了件銀紅色的褙子加同色係的百褶裙,頭上梳了個風流嫵媚的墜馬髻,又插了三把赤金鑲各色寶石的小巧梳子,顯得又富貴又不落俗套。耳朵上掛的是赤金燈籠耳墜子,頸子上戴了同樣吃驚的項圈。她的臉上又上了一層淡妝,妝麵精致得仿佛沒有生命又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李貞兒見了她這樣費心思的打扮,就知道這次的宴會隻怕又是另有目的的。
她萬分慶幸自己提前做了打算。她從大夫人送過來的衣裳中間選了一件天水碧的馬甲,和月白色的挑線裙。頭上不過是挽了個簡單的丫髻,又挑了個有些晃眼的嵌紅寶的金簪子,手上也戴了兩個足有二兩重的純金鐲子,脂粉未施,素麵朝天。
說起來她這副樣子隻能說的上是中規中矩,甚至是有些俗氣的。
李順兒暗地裏下死眼看了容貌出眾的二姐兩眼,本以為會被對方威脅自身的她高懸的心倒是放下了,又不禁有幾分輕蔑。到底是從外麵接回來的,沒有什麼見識,隻顧著把這些俗豔的金銀往自己身上掛,絲毫沒有大家小姐的高貴脫俗。
哼,就這樣的女人大姐夫怎麼會看上呢?虧得姨娘三令五申的讓自己多多小心她,果然是杞人憂天了。想到這裏,本來腰杆有那麼幾分彎曲的李順兒又不自主的挺了挺自己的身子,臉上也帶上了幾分驕矜之氣。
李貞兒自然是發現了李順兒心態的微妙變化,她的嘴角不動聲色的向上彎了彎。
兩姐妹一路無語,各懷心思。
約莫過了兩刻鍾,就感覺馬車的行駛漸漸地放緩,又忽地聽見有人熱情地說了一句:“大姑娘可是一大早就等著了,夫人您怎麼現在才來?”
李貞兒知道這必定是到了目的地了。
有丫鬟輕輕掀了車簾,請兩位親家小姐下車。李家姐妹都輕輕整了整妝容衣服,就彎腰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車。
李貞兒看見在安盛侯府的垂花門前,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婦人正在向大夫人行禮。她穿著一身綾羅,頭上還帶著幾隻價值不菲的金簪,應該是李家大姑娘,安盛侯世子夫人李婉兒身邊得臉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