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兒聽到這話,心裏一動,她再看到蘭香那慘白的臉孔,被咬得幾乎冒血的嘴唇,更加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她卻依然沒有做聲。
你主動去幫助別人,和在危急時刻別人來求助,得到的忠心是不一樣的。
也許這種想法有些齷齪,可是李貞兒需要蘭香的忠心。如今蘭香還沒有被逼上絕路,等到她走投無路來求自己的時候,才是自己真正收服她的時候。
所以她此刻隻能選擇視而不見,不去詢問明顯心不在焉的蘭香到底發生過什麼?又為什麼那李煬之會覬覦於她?
蘭香有些神思不屬的帶著李貞兒繼續往外院走。一路上,主仆二人都無語。
李靖的書房靖逸居恰好在侯府的外院和內院交彙的地方,這樣也方便他出入。
其實正如李貞兒當時和長孫偉所說,李靖平日裏除了給老夫人請安和晚上休息就寢,是基本上不踏入內院的。
李貞兒覺得這種現象很不正常。
首先,大夫人和他是快二十年的夫妻,可是他除了把整個內宅事務都交給她,卻從不對她有其他的溫存。
孟氏,他疼愛了許多年,又一共生了一子一女的外室夫人,如今入了侯府,他卻又幾乎對她不聞不問。
白姨娘,一個據說是近半年得盡了他寵愛的新歡,現在也是身懷六甲,可是聽說除了流水般的補品之外,他的人影卻是幾乎再沒有出現在群芳園了。
李貞兒甚至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根本不把女人當成人來看待,否則怎麼會對無論什麼類型什麼身份的女人都是如此的無情無義?也許在他的眼裏女人隻是他管理家宅,生育子女的工具?
等到主仆二人到了書齋門口的時候,卻意外的看見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你這老東西,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阻攔我!如今我已經懷了身孕,老爺也對我嗬護有加!你居然敢阻攔我!真是不要命了嗎?”
麵似桃花,雲鬢蓬鬆,容貌妖豔非常,身姿窈窕,可是腰身已經顯得有些臃腫。正是那白姨娘。
她的對麵站了一位麵無表情的老仆,他年紀已經有六十來歲,麵容清臒,一頭花白頭發,卻是態度不卑不亢,雖然身上穿的是侯府仆人的藏藍色粗布短衫,可那派頭卻是不比什麼老爺差。
很顯然,他對囂張的白姨娘是壓根不想買賬!他冷冷的說道:“還請您自重!這裏是外院老爺的書房,本就不是你們這幫內宅婦道人家該來的地方!更何況老爺早就有明確的吩咐,沒有他的話,任何人都不許進入書房半步!您還是請回吧。”
白姨娘被這目中無人的話氣得倒仰。她這次來本就是為了討老爺的歡心。隻因為自從她懷了身孕,老爺就再也沒有踏入過她的房間。雖然補品和金銀珠寶不斷,可是這侯府裏的人個個都是人精,人人都在議論她如今雖然有了身孕卻失了老爺的心,有幾個老爺房裏的通房丫頭居然都開始對她冷嘲熱諷了。
再加上杭州白家那邊前陣子因為她自己過於拿大而斷了給自己供銀子,以至於如今她捉襟見肘,如今如果再真的失了老爺的歡心,她又拿什麼去給白家那群看不起自己的東西一點顏色呢?
她本就是白家旁支的一個庶子的女兒,她的父親是個賭徒,沒有什麼出息。如果不是她自謀生路,百般討好了白家的正房大夫人,才能最終憑借自己出色的容貌做了白家討好侯府的一枚棋子,隻怕如今她是在哪個青樓窯子被逼接客!
現在,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到手的富貴溜走?讓她再次回到那苟延殘喘、卑躬屈膝的日子,還不如讓她去死!更何況,別人不知道,她自己卻是明白的,她如今不搏一搏,隻怕過了幾個月,自己的日子更不好過……
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想要闖進去,她是拿定了是沒有人敢真正阻攔她的,畢竟她現在還懷著身孕。
可她沒想到,她今天居然真的就踢到鐵板了!
那個老仆橫跨一步,就結結實實的堵在了書齋門口!不管白姨娘怎麼嘲諷,怎麼擠兌,他就是不挪地方。
這下子倒是輪到白姨娘無奈了,她總不好真的和這個醃臢的老年男仆去拉拉扯扯吧!
幾番對峙下來,她倒是精疲力盡了!她隻能恨恨的打了身邊那個深怕她摔倒的小丫頭幾下出氣。那個小丫頭滿腹的委屈也不敢多說,隻能生生地挨了幾下,又好說歹說才把白姨娘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