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兒聽過了老夫人的分析，心裏對於安盛侯夫人的狠辣頗為忌憚。
她也曾經有過這種猜測，可是總是覺得“虎毒不食子”，一個祖母怎麼會忍心去害了自己的孫子？就算是那個孫子是個庶出的，可是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血，難不成在她們的眼裏，這些未出生的孩子真的就隻是一件工具？
一件取悅於安平侯府，讓大夫人消氣的工具？
李貞兒覺得陣陣的心寒，是不是所有的豪門都是這樣的恐怖？都是這樣的冷血？
她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想到了長孫偉。
這也是過去有幾天了，想必他已經重新變得光鮮亮麗，又是翩翩公子一個。他可曾想到過那位替他送死的南宮九？
也許，在他們的眼裏，那不過是一個獲得自由的工具，就和這個還沒有見到太陽的還是一團血肉的孩子一樣，隻是一件工具。
她不由自主的就深深歎了一口氣。
老夫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情緒上的波動，以為她這不過是因為安盛侯夫人的狡詐狠毒而感到恐懼。
“這些宅門裏麵的事情，都是這樣見不得光的。你從前是長在外麵的，環境比較單純，想必你的姨娘也無暇給你講這些事情。”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可是，你既然已經回到了咱們侯府，就必須收起你那慈悲心腸！你將來要麵對的可能是比這更加血腥、更加殘忍的情況！”
李貞兒想要忍耐，可是最終還是直直的看著老夫人說道：“難道我們就必須要昧著良心，去做這樣的事情，才能達到目的？難道就不能選擇其他的辦法？”
老夫人搖了搖頭，朝李貞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傻孩子，你不明白。有時候，所謂的良心都是相對的。也許你覺得她這樣做是喪心病狂，而她卻隻是在權衡利弊。少了一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庶出的孫輩，卻解決了和咱們府裏之間的對立關係，甚至又把自己一方重又擺到了上風的位置上，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她何樂不為？”老夫人試圖為李貞兒講解。
“可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骨子裏還是現代靈魂的李貞兒似乎在事關人權、人命的問題上，總是多少有些執拗。
老夫人摸了摸李貞兒那黑亮的頭發，看見她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知道她是真的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
“你沒有處在那個位置上，自然無法理解她的心態。她的做法的確是有些過於狠毒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是不提倡那種損陰德的做法。可是你要明白，今後你還可能遇到同樣的情形，你該如何處理？”老夫人接著說道。
“我……我也不知道。”李貞兒突然覺得腦袋一片混沌，仿佛自己的想法都要被顛覆。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說道：“貞兒，你想必也知道，我對你其實是存了很大的期待的。也許你將來也會去到一個充滿了陰謀詭計、腥風血雨的地方，你應該好好想一想這些問題了。”
“祖母，我……隻求弟弟和姨娘的平安。我並沒有那樣的雄心壯誌，我隻想要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李貞兒頭一次在老夫人麵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不管對方是否認同，她總得借今天這樣的機會說明一下，否則將來若是有了衝突，對方難免會心理落差更大。
“你如今年紀還小，又懂得什麼是平安？你的平安是要依托在安平侯府的平安之上！正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老夫人皺了皺眉眉頭。
李貞兒知道根本也是無法說服老夫人的，她便沒有接話。既沒有表態說同意，也沒有明顯的說不同意。她不想和老夫人撕破臉，也不願意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個任由擺布之人。
老夫人對於李貞兒的態度有些不高興，心裏不免產生不知好歹的感覺。她略微板了板臉，好歹沒有發作出來，但是也沒有了和對方促膝長談的心思。
她有些懨懨的說道：“你且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不要在胡思亂想，明天早上過來，我再和你談談吧。”
李貞兒點了點頭，就向老夫人行了個禮，然後由著玉葉給送出去了。
金枝捧了一杯蜂蜜水進來遞給老夫人，說道：“這溫度正好，不冷不熱的，您喝了潤潤嗓子。”
老夫人輕輕抿了一口，頓時覺得清香滿口，不免讚了一句：“這什麼蜂蜜，怎地居然如此的香甜？”說完又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這是大少爺特意托人從那關外的長白山帶回來的。聽說可是那蜂子采了人參的花粉，才釀出來的蜂蜜。是極為珍貴的。”金枝邊說邊盯著老夫人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