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兒皺了皺眉頭,說道:“果然嗎?你且和我說說。”她當時心裏就覺得事情解決的有些過於順利簡單了。
依照大夫人的行事風格,怎麼可能這麼輕鬆就放過她們?不趕盡殺絕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小環低聲說道:“姨娘說當時進去之後,隻是覺得胸口憋悶,而且幾乎難以呼吸。可是後來當老夫人來了之後,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會不會是由於當時大夫人逼迫姨娘飲酒,她的心情也十分的緊張,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憋悶感呢?”李貞兒心裏有些疑惑,便問了出來。
“這事我也問了,姨娘說,開始也是這樣以為,可是後來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這些日子的胎像很是穩固,並沒有什麼波動,不該因為緊張就產生那樣不適的感覺。”小環回答。
憋悶?難以呼吸?到底什麼會導致這樣的反應?李貞兒畢竟不是醫生更不是婦科專家,她實在是覺得無從下手了。
更何況,她和老夫人進去之後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啊。
她覺得這事情恐怕還得找機會和孟氏親自談一談。如果真的被無意之間做了手腳,隻怕那沒有出生的孩子也不會健康!
她暫且把這事放在一邊,又多問了一句:“最近姨娘那邊可是有些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是不是老爺過去了?”
能讓大夫人這樣不顧體麵的對自己冷嘲熱諷,隻怕是隻有李靖了。肯定是李靖又對孟氏做了過分親厚之事。
果然,小環接著就說道:“這事正是姨娘特意要我告訴您的。她說前幾日,老爺特意到了她那邊,一番囑咐體貼,倒是讓人覺得惴惴不安了。這幾日,您病倒了,那白姨娘和柳姨娘也忍不住去說了幾句難聽話。她都沒有理會。”
果然如此,這孟氏居然又是一朝有孕,怎麼能不引得這幫女人瘋狂?
“還有就是,姨娘說,她覺得老爺身邊那個小廝瞧著有些眼熟,而且他似乎對姨娘很是不滿,連著瞪了她好幾眼。”
小廝?難不成是那個古古怪怪、陰陽怪氣的李思逸?
這人可是李靖身邊最得意的人,平日裏不是眼高於頂的嗎?怎麼會去和孟氏一個姨娘有矛盾?兩個人隻怕是從來沒有見過麵吧。
李貞兒心裏覺得陣陣的無奈。這要是放在現代,隻怕懷孕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可是放到現在,居然就讓人如臨大敵,簡直是處處都危險、人人都可疑了。
“好了,你去吧,這件事就先這樣吧。你抽空去告訴姨娘,說讓她明天找個時間過來。畢竟是生了我的人,我病了這一場,她過來看看,別人也不會說閑話。”李貞兒又是覺得有些疲勞,就打發了小環。
小環卻是躑躅著不肯離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貞兒本想著閉上眼睛小憩片刻,卻看到她這副別扭的樣子,就問道:“這是怎麼了?”
小環仿佛是下定了決心般的跺了跺腳,才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奴婢的弟弟……奴婢不是要看他……不是,奴婢隻是想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她的目光急切而惶恐,仿佛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想法。
“原來是這樣。你何不直接告訴我?我明白了。過了這麼久,你也的確是該想自己的弟弟了。趕明兒,讓蘭草帶著你去看一看,你就放心了。”她已經囑咐蘭草還那個孩子放到京郊的一處莊子裏了。
那莊子是李貞兒來京城之前,就托衛夫人幫著置辦的。當時的想法不過是怕這侯府沒有立足之地,給她們母子生個找個容身之所罷了。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派了這樣的用場。
小環聽到李貞兒說的這麼容易,倒是微微一愣。她本來一直以為,李貞兒是拘了自己的弟弟,目的就是控製自己,以免自己生了異心。那麼弟弟的所在,必定是什麼秘密的場所,而她也不會那麼容易的透露給自己。
確實沒想到,姑娘答應的如此的痛快。
難道,自己真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環年紀輕輕就父母雙亡,隻剩弟弟和自己相依為命,為的不過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報仇雪恨。也因此,她對於任何人都缺乏真誠的信任。她覺得人與人之間不過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各取所需罷了。
所以,她雖然那事之後,立刻改投了李貞兒這一方麵,可是實際她對於李貞兒並不見得付出了多少的真心。
可是這一次,李貞兒這一番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是突然的觸動了她的心。
她有些激動,可是又拚命的壓抑這種情緒,故意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樣,說道:“姑娘,奴奴婢,也,也沒有別的想法。若是蘭草姐姐有空帶我去的時候,我,我感激不盡。謝謝,姑娘。”她一想到能見到大半年沒有見過的弟弟,就有些激動難耐,說話也吞吞吐吐起來,居然都忘了自稱奴婢。
李貞兒也沒有多計較。她當初答應小環的條件,一方麵是真的覺得這個小丫頭有可用之處,另一方麵也是可憐她的身世,和自己當年頗有相似之處,未免就有些惺惺之感。如今看她這樣,也有些心酸。
“你不用著急。我雖然沒有時時看著,但相比你弟弟是沒有受了委屈的。你想去看他,隨時可以去。我不過是怕大夫人發現你的去向,進而暴露你弟弟的行蹤。畢竟,她才是真的想要利用你弟弟控製你的人。”李貞兒安慰道。
“我,我明白了。等到時機合適,我再來找姑娘,親自去看看他。我相信姑娘,一定不會騙我的。我,啊,不,奴婢先下去了。”小環眼眶有些發紅,但是還是規矩的行了個禮才下去了。
李貞兒也沒有多說,隻是等她出去之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就慢慢靠在床上的一個寶藍色的錦緞大迎枕上。她閉上了眼睛,想要稍微休息片刻,但是腦子卻一直在想著這幾日以來始終在思考的事情。
可是她的眼睛剛剛閉上,就聽見蘭草大驚小怪的說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小環那丫頭居然一副要哭不哭的死樣子。這丫頭又搞什麼?難不成是想博取我的同情?”
“我的蘭草姑娘,難不成你沒有看到你的姑娘我,正想著要閉目養神,結果被你弄得睡意全無了!”李貞兒真是無力了,這個蘭草即便是真的成了自己的心腹,還是改不了這個脾氣。
“哎呦,我的姑娘,我哪裏看到了呢。再說了,這眼看著就能用飯了,你又睡什麼覺》還不如暫且忍著,吃了飯之後,再好好睡個午覺才是正經。”蘭草笑著說道。
“你說的也有幾分,我就暫且饒了你吧。”李貞兒也隻能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她如今是真的把蘭草看成了自己人,言語行為之間未免就又隨意親昵了三分。
她想了想,終於還是把蘭草招呼了過來。
蘭草自己搬了繡墩,不客氣的坐在李貞兒的麵前。
“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從此之後就是我的人了?”李貞兒直直的看著蘭草,想要看她的最直接的反應。
“這是當然了!世子已經明確說了,在我十六歲之前,就是您的人了!”蘭草一點點都沒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