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一無所獲,分外垂頭喪氣,一天的時間耗費下來,“鬼體”顯得更加虛弱了。
“老實說,我在跳樓之前,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會這樣想活著。”老鬼耷拉著腿坐在小客廳的行軍床上,聲音也顯得飄渺虛幻了許多。
顧青雲點頭。除了點頭和沉默,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老鬼。不管說什麼,都顯得格外蒼白。那個騎著永久牌自行車,自稱“田七”的人讓老鬼找顧青雲幫他,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而已,老鬼心知肚明。
半天,顧青雲說道:“吃飯吧。”老鬼點了點頭,黯然傷神。
喂小秋兒吃完同款番茄味的顆粒麵,顧青雲陪著她做遊戲,玩“上山打老虎”。
玩了半個小時,小秋兒開始揉眼睛打哈欠了。顧青雲把她抱進被子裏,輕輕關上燈。朦朧的光線下,小秋兒伸了個小懶腰,吐出一串“嗚啊呼呀嗚嗚”的嬰語,舉著小拳頭酣然入睡。
顧青雲卻睡不著。她站在陽台上,望著外麵橘黃色的路燈燈光發呆。路燈底下,隱約能看到老鬼模糊的身影。
半夜時分,衛生間裏傳來“啪嗒”一聲輕響。顧青雲睡得淺,猛地驚醒過來,直覺般地反應過來那是晾衣竿掉落的聲音。夜半三更,正是陽氣最弱、陰氣最盛的時候,鏡子那邊隻怕又要過來什麼東西了。
顧青雲緊張萬分,環顧整個臥室,最後從電腦上拆下了鍵盤當作武器。
胡川易怒,常常有些暴力傾向,顧青雲不敢在家裏放任何能當武器的東西,生怕他一時脾氣上來不知輕重地動手。如果不是為了切菜,她連菜刀都不會買。這種小心翼翼的心態在小秋兒出生後更加明顯,連顧青雲自己也常常覺得是不是神經過度敏感了。
鍵盤雖然不能當武器,好歹能當個盾牌擋一擋。顧青雲從門後找出一袋糯米(防老鬼預備下的),一手糯米一手鍵盤,壯著膽子小心地打開了臥室的門,屏著呼吸來到了衛生間門口。
鏡麵上果然如水波紋一樣漾動,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正扭動著往外拱。顧青雲頓時覺得周圍一陣發冷,全身的汗毛頓時炸窩。她努力壓製住恐懼,“啪”地一聲打開了衛生間的燈。
入眼是一個穿著病號服,滿頭繃帶的鬼,打扮頗有些眼熟。
那鬼也被嚇了一跳,一抬頭看見是顧青雲,竟不好意思地撓頭笑了笑,撓散了兩根繃帶,又七手八腳地纏上去。
一孕蠢三年的顧青雲默然回憶了半晌,才試探地問道:“粽子兄?”
粽子兄不明所以,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擺手說道:“你別誤會,我是偶然發現這個通道,尋思著挺久沒有離開醫院了,就出來逛逛……出來逛逛……我這就回去!”
顧青雲見是熟鬼,手裏的糯米沒鬆,心裏倒是緩了口氣。看來之前出現的那個怪物和醫院裏躺著的那個“老鬼”有關了,不過眼前,還是送走這位比較好。
顧青雲將手一揮:“好走不送!”
剛從醫院出來的粽子兄麻利地從鏡子裏鑽出來,然後用雙手撐大了鏡子上的洞口,準備鑽回去。頭都伸進去一半了,又轉過來說道:“你要小心,不要去陰氣重的地方。還有,當心醫院裏的那個老頭,他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