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看守所裏的嶽卓群開始了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他的案卷已經遞了上去,經過層層審核之後,審判一下來,十有八九就要挨槍子兒了。
他不想。在看守的幾天裏,他過得生不如死。作為重罪嫌犯,他連睡覺的時候都要帶著手銬腳鐐,躺在硬板床上渾身硌得生疼,告別了大大小小的聚會,每天的飯菜乏味得難以下咽。
嶽卓群想起了屍魅月香。如果沒有和月香翻臉,也許月香會把他從這裏弄出去。
他躺在硬板床上,盯著粉刷得雪白的天花板一動不動。事實上,他並不是一進來就這麼老實的。先是說人不是他殺的,是怪物殺的,然後又開始裝瘋,企圖蒙混過去。
可惜了,彭老太中風躺在醫院裏,沒有人配合他鬧騰。
這樣的招數,獄警們也早已見怪不怪,唯一的結果就是獄警們給了他一個單獨的監房,以免他真的發瘋,傷到了其他的犯人。
一個等死的人,已經沒有比死更重的刑罰來處罰他了。
修遠站在走廊上,透過鐵欄門看向嶽卓群。在修遠的眼裏,嶽卓群簡直就像一個活的人形臭氣彈,濃鬱的屍氣在他的身上凝結不散,這是因為他和一位千年屍體形成的屍魅翻雲覆雨的收獲。
如果監房裏還有鏡子的話,嶽卓群就會看到他的身上開始冒出了一些暗紫色的斑點。那是屍斑。
嶽卓群還在盯著天花板,根本沒有察覺到走廊上的注視。
正安區警局,吳亮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一些圖片。為了這些圖片,他花掉了兩個月的工資買下了拍照的人的水果機和賬號,以免圖片流落出去引起恐慌。
圖片拍得頗有水準,每個角度和細節都很清晰,身份證上的年齡顯示主角今年三十七歲,是一個頭發稀少貌不出眾的男人。
不過從圖片上看,此人老得不能再老了。雪白的頭發根根脫落,眼窩深陷,瘦縮成一具皺巴巴的幹屍。幹屍的臉上,還有兩排顯眼的齒痕。
這具屍體已經送到了法醫那裏解剖,沒過多久,他的電腦上就接收到了解剖的詳細細節。
解剖結果:死者張珙,男,37歲。被發現於7月5日淩晨四點,預計死亡時間為7月4日晚11點至次日淩晨1點。
死者全身僅麵部一處外傷,疑似齒痕。無屍斑。
解剖時未見血,血管內無血液殘留,全身肌肉脫水硬化,死亡原因推斷為為不明原因的血液枯竭及肌體脫水。
心髒無外傷,表麵硬脆。肺硬脆,內有尼古丁、煙堿等物殘留。胃袋脆硬,內有半消化食物殘渣。……
吳亮一邊翻看屍檢的照片,一邊看著診斷結果。法醫發完資料後,忍不住總結了一句:“就跟脫水蔬菜似的。”
脫水蔬菜,吳亮把照片和記憶中的脫水蔬菜對比了一下,不禁啞然。
法醫那邊還沒有下線,也許是這具屍體讓他覺得太奇特了,忍不住和吳亮抱怨:“我說老吳,這具屍體真的太奇怪了。屍體上的肌肉幹得一點水分都沒有,簡直硬得像鋼板。從整個屍體的狀況上看,就像是被一個怪物一口咬在了臉上,然後被直接吸成了人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