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雲的眼神漸漸凝重。
如果不是肖良與肖安八分相似的外貌,如果不是肖良激動成那個樣子,她就要以為出現在這小彭州機場門口的白頭發男人不是人類,而是一尊邪神了。
肖安身上的邪氣,比上半年那個瘋狂的碑林路土地神還要濃鬱得多。
如果是一尊這樣分量的邪神,絕對不會這麼施施然的從機場走出來。邪氣本就有擾亂神智的作用,當年的碑林路土地,隻是一尊小小的邪神,都表現的十分癲狂。一個法力深厚的邪神出現的話,隻怕小彭州早已被夷為平地然後砸成大坑,連一棵完整的草都找不出來。
偏偏肖安身上的邪氣濃鬱到讓人心驚,而他的表現十分平靜甚至是極其冷靜,唯一的不正常,就是氣場太冷酷了一些。
“媽打了電話給我。”肖良說。他解鎖車子,肖安拉開後座的車門,長腿一邁坐了進去。肖良拉開駕駛座的車門,隨後回頭用目光找顧青雲。
“看什麼,還不開車?”肖安問。雖然是對著自己的弟弟,他的嗓音也像是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的不完全結冰的礦泉水,隻一句話就讓肖良渾身的熱意冷了下來,甚至胳膊上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等顧青雲,她是拍賣行的新鑒定師,跟我一起來的。她,會一點法術。”肖良的目光捕捉到了顧青雲的身影,頓時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她離自己不過十來米,而且已經大步走過來了。
“你喜歡她?”肖安問。“會一點法術”,這一句他在心裏默默玩味了一會兒,隨後丟開,眼神平靜得如兩口冒著寒氣的古井。
肖安一開口,周圍的空氣又降了幾度,但肖良已經全然不在意,他的目光正專注地看著顧青雲,臉上已經不由自主地帶上笑容,嘴裏卻下意識地回答:“這個,有點複雜。她有男朋友。”
肖安注意到肖良的全身已經放鬆下來了,心裏有些詫異。自從那年他出了事,這兩年來無論是誰同他說話,都會不由自主地肌肉顫動,全身緊張,連一直照顧他生活的父母親,在他麵前也是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肖良的表現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移開目光,正撞上顧青雲拉開副駕的車門鑽進來。
顧青雲對上肖安的眼神,禮貌地微微一笑,目光傳遞過來的信息竟是全然的了解與思索,這讓他又是一愣。
兩年裏,他遇到的人,看他的目光要麼是瘋狂的癡迷,要麼是看待怪物的眼神,沒有一個像顧青雲這樣,仿佛看到了他一直以來的忍耐和對抗。
怎麼可能?本土不是已經沒有能降妖除魔的道士了嗎?這女人怎麼就一副“我都知道了”的鬼樣子?肖安別開目光,望向車窗外的景物,腦袋裏卻還在思索著剛才的疑問。
這兩年來肖安肖良的父母不是沒有帶他去尋找超自然力量的幫助。他們帶著肖安找過活佛,到過印度,找遍了全世界的能人異士,甚至還輾轉花費重金托到了關係,找到了天主教的教皇。然而這些人在看過肖安之後,都表示肖安的經曆是宿世的劫難,無法破解,隻能他自己慢慢承受的。
唯有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占星師送給了肖安一個傳說是高僧舍利做成的吊墜,讓他一直戴在脖子上不要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