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艱難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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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生回到家,阮香玉正在馬廄打掃衛生。馬廄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匹馬。
李崇生心中一緊:婆娘,馬呢?
阮香玉見到丈夫,放下笤帚,撲了過去,抱住李崇生就哭:你可回來了,你可回來了。我以為你,以為你回不來了呢。
李崇生推開阮香玉:馬呢?
阮香玉驚訝地說:路豹頭已經安排人送走了,你不知道?
李崇生驚訝道:安排什麼人?送到哪裏去?
阮香玉拿出一個黃布條,遞給李崇生:他們讓我們去城邊跑馬幫地方,把這個係在紐扣上,自然會有人來找我們。
李崇生把黃布條又遞給阮香玉,歎了一聲:哎,你收好它。本以為能在這養老送終,沒想到,哎.....
阮香玉滿腹疑問:我們要去哪啊?
李崇生滿麵著急:別多問。趕快收拾,收拾好了就動身。
阮香玉說: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他們說被子鋪蓋什麼的不用拿,隻把換洗衣服帶上就行了。
李崇生說:那就好。
阮香玉突然又眼淚汪汪的:尚武的衣服帶不?這孩子還能活著回來不?
李崇生歎了一口氣,安慰道:哎,別擔心,這孩子,等我們到了地方,再想辦法營救。
阮香玉懇求道:那一定要把尚武救出來啊。
李崇生拍拍她的肩膀,點點頭:我去找馬車,你快點收拾。
李崇生剛要出門,一高一矮兩個人走了進來,是阿史那東和納吉。
阿史那東驚奇地問道:李馬頭,這要到哪裏去啊?
李崇生看看來人,突然慌亂起來:你?.....你......
阿史那東看看空蕩蕩的馬廄,問道:我的馬呢?
李崇生結結巴巴:馬、馬......
納吉急了:大哥,馬呢?那可是我們酋長的心肝啊。
李崇生一看,急忙陪笑道:別擔心,馬安全著呢。
阿史那東一腳跨在馬槽上:李馬頭,我敬你是條漢子,平時可沒有虧待你啊。我的驊騮呢?那比你我的命都值錢啊。
李崇生滿心愧疚:這.....我剛才不在家,也不知道被安排在哪兒了。
阮香玉驚叫道:啊,那馬是你的啊?那剛才怎麼不早來啊。
納吉逼近阮香玉:快說,馬在哪裏?
阮香玉嚇得往後一趔趄,低聲說:我不知道。
阿史那東把納吉往後麵拉了拉:不得無禮!大嬸,你告訴我那馬到哪裏去了。
阮香玉吞吞吐吐地說:被他們......被他們帶走了啊。
阿史那東著急地問:什麼人?
阮香玉難為情地說:我,我,我不認識啊。
阿史那東看看李崇生:李郎,看來隻有得罪了,大嬸跟我們走一趟吧,等找到驊騮,拿馬來換人。
李崇生趕緊賠笑:誤會,誤會,那馬一定歸還,一定歸還,等我到地方立刻就把馬給你送來。
阿史那東冷冷的看著李崇生:隻好委屈大嬸一趟了。
納吉上前就拽阮香玉,李崇生拉住阮香玉:讓我去吧。
阿史那東冷冷地對納吉說:把大嬸帶走!五日後營州城見!
李崇生對阮香玉說:你別怕,別怕,我一定會把你換回來的。
阮香玉眼淚汪汪,被納吉帶走了。
李崇生眼睜睜看著阿史那東和納吉帶走了阮香玉。他坐在馬廄裏難過了一會,突然想起城邊馬車還在等著他,於是抓起阮香玉收拾好的包裹,就向城邊飛奔而去。
李崇生來到城門邊,看見城邊一溜排著幾十輛馬車。原來這裏是馬幫的聚集地,誰家有事需要用車,就到這兒來租。
李崇生圍著馬車轉了一圈,車主紛紛上前:阿郎,用我的車吧,
阿郎,用我的,我的便宜。
阿郎,用我的車吧,我都三天沒接到活了,家裏的孩子都要餓死了。
阿郎,用我的吧,給點錢就行。
......
李崇生被他們搞得暈頭轉向,也沒有見到來接他的人。他頹喪地靠在牆根,滿麵愁雲。
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空,他看著懷裏的背包,就想把它塞在屁股底下,坐在上麵。突然,他看到背包裏露出一根黃布條,他突然坐了起來。他想起了阮香玉的話:把黃布條纏在紐扣上,自然會有人來找你。
他從包裹裏抽出黃布條,把它纏在最下邊的紐扣上,就對著太陽,坐在包裹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麵前的陽光變成了一團陰影,他睜開眼睛,一個臉上帶刀疤的漢子正在看著他。他睜開眼睛,看了看他。他不說話,衝他做了個走的手勢,李崇生乖乖地跟著他,上了馬車。
一路顛簸,大約走了三個小時,車子拐進山裏一處平坦之地就停下來了。
刀疤臉對李尚武一抱拳:李馬頭,再往前走兩裏路就到了我們的營寨,到那裏自然有人接待你。
李崇生問他:你呢?
刀疤臉說:我得回去繼續守著點,後會有期。
李崇生衝他抱了抱拳頭:多謝好漢,後會有期!
刀疤臉駕著馬車離開了,李崇生沿著半米寬的羊腸小道繼續往前走,路上參差不齊的樹枝不是刮著他的臉就是扯著了他的衣襟。
走了大約兩裏路,李尚武內急,就往樹林裏走了走,來到一棵巨的桫欏樹旁邊。這棵桫欏樹樹身像一個陀螺,樹葉像狹長的芭蕉扇,由於年末年代久遠,樹皮皸裂,形成一個個倒鉤。李崇生把背包掛在倒鉤上,這邊就要小便。突然,後勃頸感到涼颼颼的,原來是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