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整一個園子都不見了,看來是那個老神仙幹的,不然要是讓官府發現死了那麼多人就糟了……”張富悻悻道。
“難道這戲園子裏有寶物?才引得那些妖怪過來……”
“有寶物你也不要想了,就算你靈楓又是條小命也不夠用啊!就當這件事沒發生就行,反正老神仙已經把妖怪趕走了……”
雖然心中疑慮甚多,但也隻好作罷。昨晚死去的人大多是商人,遠行於此,倒不是揚州本地人,所以如此多的人一夜消失,也並未在揚州城引起恐慌,官府也一貫形式,這一件事也變得無足輕重了。
兩人在江邊又玩了一陣,靈楓見天色不早,便要張富自行玩耍,自己跟姐姐道別之後再去尋他,見自己不著,怕是又會惹玲玉擔心了。
到了紫軒閣,正好碰到玲玉送那楊公子出來,便呼道:“玲玉姐姐!”然後打量一下楊公子,又道:“你就是那楊公子罷,我姐姐可是對你芳心暗許哦,要抓住機會哦……”玲玉玉麵飛紅,伸出手來捂住靈楓的嘴,道:“家弟頑劣,請公子不要見怪!”楊公子笑了笑,回了一禮,見靈楓頑皮,倒也幾分可愛,正欲誇讚一番,他身後的少年卻發話了。隻聽得那少年道:“我家公子,怎會看上這風塵女子,要知道我家公子可是……”玲玉嬌軀一顫,眼中好似什麼東西黯淡了下去。
“阿飛!你又不聽話了!”
“少爺,我這是為了你好,不然老夫人又會生氣的……”
“不必多說!”見自家少爺生氣了,當下也不再多言。
靈楓看了一眼阿飛,心中甚是不喜,準備出言譏諷幾句,奈何自己的嘴被玲玉捂住,發聲不得。
玲玉抬頭,笑道:“楊公子,你這位小弟,所言甚是,民女區區風塵女子,又何必苦苦糾纏不清?公子器宇軒昂,定有門當戶對之親,這金釵你還是收回吧……”玲玉去下金釵,放在楊公子手中,便轉身而去。那楊公子抬頭,幾欲言語,卻一個字也沒吐出,隻是望著那一抹背影出神。
靈楓明明覺得玲玉定是喜歡那楊公子,可為何又出那般言語,實在想不通,忽然覺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自己麵頰之上,抬頭一看原來此刻玲玉早已淚流,一滴淚水掉了下來,正好滴在靈楓雙唇之側,隻覺得苦澀無比,落淚之人定是傷心至極。
此時天已經黑下來了,靈楓準備去尋張富,但想了一想還是作罷,如今因自己姐姐之事,實在沒有什麼玩樂的心情,又想不出辦法,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可為什麼不在一起呢?一時之間隻覺頭昏腦脹,百思不得其解。當下無事,便坐在江畔,嗚嗚吹笛,隻覺得江麵微風扶柳,一曲下來頓時心情好了不少。
“小兄弟,原來也懂音律?這一曲竟有排愁之意,不知小兄弟有甚麼心事,不妨說與我聽聽……”忽然身後有人問話,靈楓沉醉於江景,便被嚇了一跳,回頭看時,竟是那位楊公子。
“還不是為了我姐之事煩心,咦,隻有你一個人嗎?那個叫阿飛的壞家夥沒跟來?”靈楓見他孤身一人,便問道。
“阿飛生性不壞,隻是多聽家母之言,才對此有很深的芥蒂,不要怪他出言不遜,不如我在這裏向小兄弟道歉?”
“罷了罷了,又不是你做錯了,要道歉也要向我姐道歉,向我道歉有什麼用?”
“我怕是不能與玲玉姑娘再見麵了,家母叫我此番是要我向揚州雲家小姐提親……”楊燁歎息一聲,就在靈楓身邊坐下,看向江麵。
靈楓見他緊縮眉頭,眼中露出迷惑之色,問道:“你是喜歡我姐的吧?我姐也明明喜歡你,怎麼你們兩個就總是做相反的事情?”
“感情這種事怎麼說的清呢?我有我的不便,玲玉姑娘怕也是有難言之隱吧,感情之事不是你情我願就行了,其中太過複雜,你還是不要想了……”楊燁拍了拍靈楓的頭,笑道。
“難道,你娶一個你不愛之人過一生,我姐孤獨終老,這便是你所要的結果嗎?”靈楓有些氣憤。
楊燁並不回答,隻聽得他吟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劄紮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這是詩經中的,我知道,牛郎織女的故事……”
“早知如此,就不應該意氣用事,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我和你姐隻見也夾著這麼條難越天河啊……”
“喜鵲都能架橋讓牛郎織女會麵,難道人還不如小小飛禽?有河?這有何難,填了便是……”靈楓見他這般說辭,並不在意。
“真是童言無忌,好,我楊燁忤逆一回,畢竟我的事我做主!小兄弟謝謝你,我就來填平這條天河!大丈夫敢愛敢恨,結果如何不必知曉,不枉此生便可!”
楊燁站起身來,與靈楓作別,之後便大笑而去。靈楓嘿嘿一笑,心道阿姐尋得好夫婿,這下便好了,阿姐再也不必吃苦,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了。
江船畫舫之上傳來鶯歌燕舞之聲,靈楓聽在耳中隻覺這歡歌中帶著一些淒惘之意,江風中帶著一絲寒意,當下裹緊衣襟,快步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