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卓連忙跟上。
出了房間,蘇含煙隨手將手中茶杯擲出,快而準的擊中了院子裏一顆樹上的一個鳥窩。
鳥窩被輕易的撞了下來,啪的掉落在了地上,裏麵的鳥兒驚鳴飛出,四五個鳥蛋則盡數摔碎。
“看到了嗎,覆巢之下無完卵,大難臨頭,即便是有翅膀也隻有逃離,我若是沒有一點自保之力,一旦這天下大亂,就隻有做那覆巢之卵,可懂了?”蘇含煙淺笑著解釋了一句,轉身回到屋內。
清卓惋惜的看著那碎了一地的鳥蛋,連忙跟進去,“小姐,清卓明白了,可是小姐講道理何必毀了那鳥窩,它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家,現在卻……”
“這樣你更記得住。”蘇含煙回頭淡淡看了清卓一眼。
清卓頓時就無話可說了,在心底默默糾結道,鳥兒啊鳥兒,我家小姐一時手誤害了你們,可千萬別記仇,來世投個好胎,千萬別再遇到小姐這樣凶殘的人了,阿彌陀佛……
蘇含煙也不管清卓的哀婉,淡然的走到書桌旁,拿了一本《大越國史》靜靜翻看起來。
九年前,身為特殊任務小組專職醫師的蘇含煙在一次執行任務時不幸以身殉國,她本以為生命會就此結束,卻不想上天恩賜,給了她第二次生命,讓她重生在這副小身軀之中,可惜當時她並沒有繼承到這幅身軀的記憶,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摸索了解,好在這幅身軀原本的主人在蘇府並不受寵,讓她有機會慢慢摸清情況而不被發現端倪。
用了近兩個月時間,她不動聲色的從當時服侍在身邊的丫鬟那裏了解到她所想知道的一切,得知正值壯年的皇帝無故重病,她心中就明白這並不是個穩定的盛世,並當機立斷決定在亂世到來之前做些準備,否則亂世之中,以她的身份和境況是很難安身立命的。
不過當時那服侍在他身邊的丫鬟並不是什麼值得信任之人,因此她耍了點小手段將那丫鬟遣出了院子,又從大夫人那裏要來了清卓和清音兩個小丫鬟,當時她五歲,清卓清音不過比她大一兩歲,卻都是聰明機警的妙人兒,並且因為年紀的原因,兩人還未被蘇府那些個勾心鬥角的姨娘夫人收買,這也是她相中這兩個丫頭最重要的原因。
不一會兒,清音端著飯菜進了院子。
蘇含煙放下書不疾不徐的吃過,隨即換上一身男裝,穿上鞋底增高了一寸的靴子,用內力假造喉結,帶上精致的銀製麵具遮住了大半臉頰,隻露出鼻尖以下,瀟灑利落的翻牆而出。
對此,清音清卓已經習以為常。
收拾了碗筷吃了晚飯,二人便在院子裏打鬧著過了兩招,消停下來兩人一邊聊天,一邊細心的侍弄起了院子裏那些看似尋常的花花草草來,話題一開始還圍繞著這些花草,漸漸就轉向了三月後的選秀……
京城的熱鬧自不必多說,即便是天色已黑,大街小巷依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
蘇含煙從蘇府後麵的偏僻小巷走出去,很快就融入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片刻之後,京城最為繁華的地段,蘇含煙出現在一家生意不錯的酒樓外,不緊不慢的走了進去。
此時酒樓內食客不少,十分熱鬧,不過相較這附近其他一些樓閣,就顯得很尋常了。
蘇含煙穿著一身月白色鑲藍邊的水紋長袍,披著淺紫色輕紗外衫,腰上是京城這段時間流行的淺藍色琉璃帶,腰間掛著一塊頗為貴重的玉佩,既不顯得寒酸也不會紮眼,隻有臉上那張麵具有些獨特。
不過在京城之中,晚上戴麵具出門的公子少爺並不少見,所以當她走進這家酒樓,眾人的目光也就是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就毫不停留的轉開了。
店裏的夥計連忙滿麵笑容的迎上來:“這位公子,是找人還是吃飯?”
“找人,還勞煩小哥帶在下去天字一號房。”蘇含煙微微一笑道,聲音清潤清朗又不失沉穩,完全聽不出半點女兒家的嬌氣。
在夥計的帶領下,蘇含煙不緊不慢的來到天字一號房。
守在門外的人看到她到來,立即收起了臉上的焦躁和不耐煩,連忙滿麵堆笑的將房門打開,“燕公子總算來了,我家主子再次等候多時,燕公子請進。”
蘇含煙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微微頷首,台步進了房間,繞過擺在門口的山水屏風,一眼就看到了裏麵那靠窗而坐的白衣男子。
男子麵容俊美如鑄,皮膚白皙略顯蒼白,唇瓣帶著一絲病態的殷紅,清俊的眸子看似溫潤,深處卻泛著冰冷疏離的暗芒,隱隱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