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掛斷,指間的煙蒂燃盡,燙到了手指猶不自知,溫承赫扯唇一聲慘笑,於他算什麼?算是寶啊,隻要她還愛他,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哪怕她懷著別人的孩子,他一樣雀躍欣喜,可惜不是,正如此刻,她守在孩子的父親身邊,不會想到他的一點一滴……
所以,他即使不想放手,又能怎樣?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溫承赫趴伏在方向盤上,感覺漆黑的世界,沒有一星半點的亮光……
醫院。
許靳喬在吸煙區一連吸了兩根煙,又走到窗邊散盡了身上的煙味兒,才慢步回去。
唐司祺的手術還沒結束,喬毓帆登記了一間休息室,強行命令倪蕊躺著休息,他和倪朗寸步不離的守在旁邊,生怕倪蕊一個激動亂跑出去。
許靳喬回來,有關溫承赫的事,他一句也沒對倪蕊說。
十一點多,手術依然進行中,唐司祺的家人聞訊趕來,傷心難過,焦灼不已,同時對許靳喬等人千恩萬謝,見到倪蕊,聽到她的名字,唐媽媽驚訝,“你就是司祺喜歡的女孩子?”
“呃,我……”倪蕊尷尬,“可,可能吧。”
唐媽媽眼圈紅得厲害,“也不知司祺怎麼樣了,他從杭州回來,在家呆了半小時就走了,說是去店裏看看,結果這一走……”
“阿姨,司祺會好的,他肯定會挺過來的!”倪蕊哽咽了嗓音,忍著沒哭出來。
手術一直進行到十二點半,唐司祺終於被推出了手術室。
一大撥人圍上,醫生摘下口罩,冷靜的說道,“手術雖然還算順利,但病人情況不太樂觀,右腿七處炸傷,骨頭錯位,五髒受震,至少需要觀察七十二小時,如果能挺過這三天,就應該沒事兒了,如果挺不過,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關於病人的具體情況,家屬請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再詳細介紹一下。”
唐家幾人跟著去了醫辦室,唐司祺被推入了重症觀察室,他昏迷不醒,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戴著氧氣罩。
倪蕊難過的趴在玻璃窗上,心疼的默默流淚,早上,甚至中午時,他們倆還在一起說說笑笑,一起乘飛機,一起回A城,還商量著待她孩子生了,一起去雲南西藏,誰知,不過數個小時的分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蕊,別哭了,你還懷著孕呢,你這麼傷心,唐司祺看見的話,也肯定難過的,你沒聽他媽媽說麼,他那麼喜歡你。”倪朗攬抱住倪蕊,柔聲安慰道。
許靳喬抬腕看了下表,沉吟道,“時間不早了,先回去休息,有唐家人守著,我們明天再來,醫院這邊都打好招呼了,有什麼緊急變化,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
倪蕊不想回去,但經不過三個哥哥的勸說,最終與唐家人告別,先行離開。
喬席安一夜未歸,在機場送走樸金娜後,他去了公寓,他自己的那處住居。
幾天沒回來了,與他走時一點沒變,隻是衣帽架上,多了一件女式的米黃色呢子大衣。
喬席安一陣恍惚,他抬手輕撫上這件屬於李佳影的大衣,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他忽然意識到,那晚她離開時,竟隻穿著裏麵的打底衫,那麼冷的天……
喬席安眉峰漸漸擰起,他原地站了會兒,拿下大衣,開門離去。
夜,已深。
白色的跑車到達公寓樓下時,喬席安看了看表,已經淩晨一點鍾了。
他遲疑不決,沒有立刻下車,抬頭望向窗戶,漆黑一片。
這個時間點,要麼她沒回來,要麼已經睡了。
他現在上去,萬一她睡了,是不是不太合適?
喬席安正瞎想著,他盯著的那扇窗,竟突然亮了燈,他心頭一緊,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方向盤。
李佳影內急,起夜一趟,又回到床上,倒頭就睡,因為太困,忘了關燈,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喬席安盯著亮燈的窗戶,在車裏一坐就是很久,始終沒有下車。
這一夜很漫長,喬席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僅僅是為了還一件大衣,然而明明看見她醒來了,卻又不敢上去,不敢見她,就這麼像傻子似的坐在車裏,膽怯的完全不像是他的風格。
不知時候,他趴在方向盤上睡了過去,等到睜眼時,天竟已亮了。
四肢早已僵硬,他活動了下手腳腰腿,抬頭看去,那盞燈依然亮著。
他伸手過去,從副駕駛座上拿起大衣,手握在車門上,卻又緩緩停下動作。
最終,他將大衣擱回原位,發動引擎,調轉車頭離開。
唐司祺的病情還算穩定,沒有出現什麼異常,隻是一直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