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廟宇天地,他從背後將她緩緩嵌入懷中,彼此心髒緊緊相貼,近得仿佛不留一絲空隙。
“別走,好麼?”喬席安薄唇落在她頸間,壓抑著情緒,嗓音低啞的哀求。
李盈仰頭,靠在他肩上,淚水衝刷了視線,她無法回應他一個字……
“萬物本汙濁,唯心最清明。佛祖沒有告訴你麼?佛眼看花,花即世界。佛眼看世界,世界又空如花草。”
喬席安低低沉沉的話語,在她耳畔縈繞,她怔然半響,微閉了閉眸,“席安,我累了,你背我好麼?”
“好。”
喬席安轉到前麵,半蹲下身,李盈爬上去,抱住他的脖頸,他握住她的雙腿,大步前行。
暖陽高照,金光流瀉而下,在他們身上,打下斑駁的光影……
半下午,酒店。
付清了導遊薪資,與導遊擁抱告別,喬席安站在酒店門口,目送導遊遠去。
他另外酬謝了導遊一筆錢,能找到李盈,導遊是他最大的福星。
返回房間時,李盈正趴在床上發呆,她一動不動,不知保持這個姿勢有多久了,房間裏很安靜。
“盈盈。”
喬席安靠近她,俯身握住她雙肩,他柔聲問,“餓了麼?想不想吃點什麼?”
李盈沒有回答他,她輕聲道,“席安,你不會後悔麼?或許有一天,我的所有過往,會躍於公眾視野,你,你的家族,又能否承受流言蜚語?”
喬席安在她身邊躺下,他雙手枕於腦後,看著她微笑,“若有一天,我的家族發生變故,一夜之間隕落,你作何感想?那可比流言蜚語厲害得多了。”
李盈沒想到他會提這樣的反問句,她一楞,遂皺眉道,“別胡說,不吉利的例子不能瞎舉。”
喬席安不以為意,“事情都是做壞說不壞的。盈盈,你回答我,若到那時,你願意承受變故,願意與我不離不棄麼?”
“我……”李盈遲疑一瞬,偏過臉不看他,囁嚅著唇小聲說,“席安,我放下了,你說得對,質本潔來還潔去,我不該耿耿於懷,隻是……婚姻不是單純的兩個人的事情,還關乎著雙方的家庭,我父母雙亡,但你父母……你們那樣的名門,又怎麼會接受我?我有自知之明的,而我也不願意你為了我與家人翻臉,所以,算了吧,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也挺好的。”
“盈盈……”喬席安眉峰深深的蹙起,他著急道,“就這樣互相看著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讓我一輩子打光棍麼?我家是單傳,我爸就我一個兒子,你想讓我爸媽絕後啊?你都沒試過,怎麼就知道我爸媽不同意你呢?”
李盈抿唇,心裏亂糟糟的。
當年,是喬席安的母親給了她媽媽一筆巨款救了她的命的,而喬夫人開出的條件則是,她不得再與喬席安交往。
所以,在真相未揭開前,她可以追著喬席安,現在她回到李盈的身份,又如何違約?喬夫人又將怎樣看待她?何況,她還曾遭人強暴。
喬席安側起身,扳過她的腦袋,強迫她麵對他,他鄭重嚴肅的道,“李盈,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誰要是反悔,誰就一輩子單身。現在,你反悔不嫁我,你就一直單著,我也陪你單身,我們就這樣過完後半生吧!”
李盈一凜,紅著眼看他,“席安,你……當年,與現在不同,我心裏……”
“我不想聽你的理由!”喬席安打斷她,“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盈盈,我們之間,除了愛,其它什麼都不重要!十五年了,我們已經錯過了十五年,你以為,還有多少年能讓我們浪費?人生短暫,誰又能知道誰壽終正寢是哪一天,興許就是明天、後天呢?你確定我們明明相愛,卻要為了那些膚淺的理由,而遺憾終身麼?你又知不知道,我們還能活著,還能看到對方身體健全又是多麼幸運的事!當日,若你我其中一人死了呢?你不在這世上了,教我怎麼辦?或者我死了,你能承受得了麼?活著便有希望,一旦天人永隔,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李盈眼中迅速聚集了水霧,那一天,她已做好了死的心理準備,那時分,她被仇恨和自我厭棄占據了全部,將喬席安完全忽略,此刻經他提起,她才感覺到了痛,是對他的心痛,她死不要緊,可他呢?
“席安。”
李盈顫聲,她忽然抱住他,淚水紛湧而出,“能活著多好啊,至少還能見到你,至少你不會為我的死傷心難過,我還可以這樣抱著你……”
喬席安眼睛也漸發紅,他反手抱緊她,“盈盈,我們一起麵對,你為了我勇敢一次,正視自己的心,正視所有的阻力,好麼?你相信我,我會是你的依靠,會為你遮風擋雨,沒有人能夠讓我對你放手,包括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