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十分寧靜。
天空一片混沌。
帶著初春寒意的濃霧,從深處不可測的高空一瀉而下,壓在遠處的山巒和近處的枯枝上,發出一種奇妙的令人震顫但卻又很舒服的聲響。
十朝古都神京城籠罩在一派朦朧之中。
那高大堅實的城牆勾勒出烏黑而陰沉的線條。
城頭上昏黃的燈火可憐巴巴地竄著火苗。
顫抖地從空氣中傳來的三更梆鼓和值更神兵有氣無力的吆喝是那麼的單調,淒涼。
郊野,水陸兩路七十萬龍騰虎躍的神兵將士,已把這座神韻悠久的江南名城圍得水泄不通。
此刻,西門外的神軍大本營燈火輝煌。
八十一座營盤延綿不絕,延綿數百裏。
天王狂彪神的臨時行宮更是燭火通明。
他的三十六宮王妃,眾星捧月般團團圍著他,把這不算狹隘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然而沒有一個女人敢於小聲講一句話,甚至不敢正眼一瞥這位威嚴的神王。
屯兵東京城下十餘天,戰爭無寸尺進展,神王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煩躁。
行宮內陳設不多,按照想像中的神宮的格局布置而成。
屋子中央搭有一座八方的木台,台子上安放著一張鎏金的龍椅。
椅子前方是四盞高大的燭台。
小臂粗的龍鳳燭歡快地燃燒著,彌散出柔和的清香,絲毫沒有淚幹成灰的遺憾。
木台後首的壁上懸有一隻巨大的不動冥王神像。
這一切增添了屋子裏沉重,肅穆的氣氛。
燭火閃爍,把狂彪神的臉龐染成古銅色。
他端端正正地坐著,視線在幾公尺外的空間凝聚成一個焦點。
仿佛是那搖晃的火苗攪得他神思不按,他突然伸出右臂在頭頂劃了一個弧圈,凜然喝道:
“通通出去!你們!”
聲音鬱悶,似還摻有一絲憂愁。
從神都打到東京成蝦,轉戰數萬海裏,曆時八年多,眼前他夢寐以求的“小天境”垂手可得,但身為全軍統帥的楊戩遲遲還不下達攻城的命令。
正如一個興致勃勃的踏青者遭到意外的雷雨,狂彪神掃興至極。
他低頭沉思著。
人去屋空,形單影隻,心中不免感到孤獨。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匆匆往這邊走來。
神衛們沒有阻攔。
狂彪神精神一振:“但願是清胞”他盼望著東王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