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太已經打定了主意,在晚膳的時候,她也不似早上那樣的態度強硬了。見了傅老夫人和夫人以後,太太甚至還扯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請她們坐下。
老夫人和夫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陸太太葫蘆裏買的什麼藥。不過看樣子大概是有戲的。
幾人坐了下來後,太太看著在一旁布菜的丫鬟和婆子,半晌,說了一句:“傅老夫人和傅夫人,因著家裏的事也多,所以不曾預備什麼好東西。若是怠慢之處還望二位海涵。”
傅老夫人輕聲笑道:“陸太太這是說的哪裏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些也盡夠了。多謝陸太太的盛情款待才是。”
憑心而論,這桌子上的菜也不是屬於拿不出手的了。臨清坐在傅三的身邊,另一邊是展修。說起來,臨清還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太太竟然將展修給叫了過來呢?
展修坐在那裏,說實在的有些拘謹,臉一直有些紅,不敢抬頭,隻是一直默默地低著頭。
老夫人夫人和太太一直說著話,三人還說地很興高采烈的。老夫人本來又提起了傅四和臨曉的事,太太卻沒有接招,三兩下轉移了話題,然後扯到了別的話題上麵了。
老夫人摸不準太太的態度到底是什麼了,也隻得陪著她打哈哈。傅四坐在那裏也很拘謹,見了那展修,倒是覺得像是找到了同伴一樣,問道:“不知道陸二少爺是在何處念的書?”
見有人和自己說話,展修抬起了頭來,看到傅四的樣子,忙謙虛了一下,說道:“就是在東胡同的宗族所辦的學,不知道傅四公子可在何處?”
“和你差不多,都是自家辦的學。不知道陸二公子可是要參加明年的春闈嗎?”傅四一臉的誠懇。
展修卻不自主地紅了臉,不要說什麼進京趕考了,他就是個秀才也都是考不上的。他支吾了半天,說道:“我,我還沒有打算呢。先生說可以再念兩年再去,不必急於一時。”
是急了也沒用吧。臨清在一旁想著,正要去拿一個茶杯。傅三的筷子卻不小心戳到了她的手腕,臨清的手頓時就不穩了,那茶杯骨碌碌地就滑落了下來,撒了臨清一身的茶水。
她低呼了一聲,眾人的注意力也被拉了過來。臨清今日穿的那衣裳算是毀了。傅三扶了她起來,說道:“為夫陪夫人回去換這身衣裳吧,夫人勿要生氣。”
大家都望著臨清。老夫人開口道:“清丫頭,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你先去換了衣裳是正經。”
“那孫媳先告退了。”臨清行了個禮,就往門外走去了。傅三跟在她的身後。
出了正房,見周圍已經沒有了服侍的下人,臨清轉過身來對著傅三說著:“仲暄,你可是有什麼事要與我說?”
傅三點了點頭,臉色鄭重地說道:“你上次找我去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你的長兄的確是去了淮州任職。他們得知了他失去音信的事,已經派人去打聽了。沒幾天就會有個信兒的。”
臨清默默地點了頭,說道:“如此甚好。你也不必為了這麼一件事特意將那茶潑在我的身上吧。”
“隻是不想看到他們在那裏你推我讓的了。小時候,我就是因著這樣,才選擇當一個武將。有時候,這個家裏,比在前線打仗還要累人啊。”傅三伸了個懶腰,說著。
臨清微微地一哂,說道:“那妾身伺候三少爺回屋子去休息休息?怕是三少爺想兩個孩子了吧。”
“知我者,夫人也。”傅三哈哈大笑,握了臨清的手。
他的手總是很溫暖,帶著微微的汗意,卻有一種安心的感覺。有風吹過,似乎將這炎夏的暑意都帶走了。
不知道太太到底和老夫人還是夫人怎麼說的,當老夫人和夫人離開了以後,太太又一次單獨叫臨清去了正房。她神色疲憊地靠在了那椅子背上,對著臨清道:“說定了。下個月,他們就來迎人了。”
如此一來,那傅家對王家又怎麼交代呢?臨清隻是失神了那麼一瞬,太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隻是不知道這還能給她準備些什麼嫁妝。”
臨清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隻好默不作聲了。太太見臨清也沒說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回去吧。你今日也累著了。別的事不多說,以後,臨曉我可就交給你了。”
借著燈光,臨清看見了她的發間隱隱閃過的幾根白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隻是現在的太太,的確很不像是在之前的時候那種鬥誌昂揚的感覺了。她輕聲回答了聲:“是。曉姐兒畢竟是我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