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在袋子裏很不安分,一直撲騰,妖妖有邊上越安慰,烏鴉折騰得越厲害。
“田格是不是有話要對我們講,熊絡,你停一下車,往回走吧,我們聽聽他想說什麼”季伯讓熊絡調頭往回趕。
車子剛調轉頭,烏鴉就安靜下來,季伯知道他的判斷是對的,田格一定有什麼話要跟他們講。
到了墳頭,把烏鴉放出來,它竟然“撲哧”一下子撲進妖妖的懷裏,妖妖憐愛地抱著烏鴉,眼淚就流下來了,她不斷地吻著烏鴉,傷心地哭著。
“田格,你有什麼話,就對我說吧,我一用心地聽著,或者有什麼事要我做的,你盡管說”妖妖心痛地摟著田格。
“他現在無法與我們交流,要聽聽田格的話,我們得想個辦法”季伯提醒妖妖,因為田格目前寄身於一隻小鳥,要想開口說話,得借用正常活人體才行。
要讓鬼魂說話,方法很多,也並不是一件難事,檸檬就在田格剛開始的趕屍路上試過借自己的身體讓他進來,體驗田格的內心世界,但那種比較危險,而且需要一定的技術和功力。
最簡單的方法是借人上身,就是先抑製活人身體自身的靈魂,引導外麵靈魂進入,借用他的口說話,這個操作簡單可逆,時程短傷害小,外麵的靈魂不可能長期停留,最多也就半個小時。
經驗老道的一些民間巫師,能很快進入狀態把自己處於半催眠狀態,邊上的靈魂自如進出,這是他們謀生的一個重要手段,幫助東家的故人開口傳達信息,收點小錢,因為這一行魚目混珠的多,用意淫或假裝上身騙取錢財或達到某種目的的人,也不在少數。
“讓我來吧,讓田格進我身子!”熊絡自告奮勇。
“不行,你陽氣太盛,怕容不了田格,還是讓韓幕來吧”季伯建議,因為妖妖也是非正常人,隻是寄於他身而已,也在排除之列,最合適的,當然隻有韓幕了。
“身體有沒有問題?”熊絡關切地問,並貼心地為韓幕整理好衣領,這些細小的動作被妖妖看在眼裏。
“可以的,沒問題!”韓幕隻是感覺到手腕處因為被繩子綁過還有點痛,其他並無大礙。
季伯讓韓幕坐下,韓幕沒有經驗,需要季伯協助她進入半催眠狀態,季伯的右手掌按在她的頭上,左手伸出食指,在韓幕的眼前有規律地輕輕晃動,先左右,後上下,大概二分多鍾後,在她臉上自上而下撫摸了一把,韓幕就閉上眼睛看似睡著了。
季伯讓妖妖抱著烏鴉,鳥嘴對著韓幕的嘴,季伯按住韓幕的兩側大太陽穴,輕輕一用力,韓幕的嘴就慢慢張開來,烏鴉“吱”地一聲鳴叫,田格就從烏鴉的身上轉移到了韓幕的體內。
韓幕連續打了三個嗬欠後,開始開口說話,聲音已經完全變成了男聲,但聽不出是田格的聲音。
“是田格嗎?”季伯小心地試探著問。
“嗯,是我”田格回答。
“我們都在呢,妖妖也在,熊絡也在邊上”季伯對著韓幕說,“你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就大膽說出來吧,我們都聽著”
“季伯,我累了,讓我安息吧”田格歎了一口氣。
季伯一驚,這好像不是田格生前的風格,他了解的田格是堅毅沉著,做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而且疾惡如仇,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他這是怎麼啦。
“自從我死後,漸漸地看透了一切,人間的情仇愛恨,現在對我來說如過眼雲煙,一切的一切,都覺得不是那麼重要了”田格繼續說著,“剛死的時候,我忘不了愛過我,或者我愛過的人,不顧一切地要留住這份記憶,所以不敢投胎,不敢散去,努力地還在這個世界上掙紮,默默承受著寂寞與無視,那份痛苦,比忘記和失去更可怕,這時我才明白,最偉大的愛不是留戀,而是離舍”
“可是田格,你在我們很開心呀,就像我一樣,努力地存在著,就是為了貪婪這份前世的親情和愛情”妖妖不解地問。
“嗯,你說得沒錯,注意貪婪這個詞”田格溫柔地說,“貪婪是人的本性,但它會更傷害別人”
“你的思維有點奇怪,別多想了,你是在幫我們,也是在幫你自己”熊絡插話,“如果你放棄,黑山和何七就會逍遙法外,得不到治罪,而且,這會害了我們,而我們是你的至親,這個邏輯沒錯吧?”
“人生之爭,無非是情、財、權、利這四個字,但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短暫,當你離開這煩雜的塵世,你能帶走上述四個字中的任何一點點嗎?人們信念因果報應,隻是自己無能達到的泄憤安慰而已,其實懲罰也是一種自私殘忍的手段,因為無法改變結果,卻重新進入新一輪的傷害,一個人,自從做了一件壞事開始,其實懲罰也相應地落下,自責、悔恨、害怕、擔憂,而很多我們認為的以暴製暴或者罪有應得,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泄憤而已”田格感歎,“所以,人死後成了鬼,就很少再去害人,不是它們沒有能力,而是不忍心再去打擾,人有自己的處理方式,隻有那些自私鬼才會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