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書舍前有一處小花園,平日裏也是放課後休息聊天的好場所。
小花園中種有幾株桃樹,梁清今日的任務便是把那些無用的桃枝給修剪掉。
清晨的風微涼,梁清抱著一把大剪刀出現在小花園中。在梁清到後不久,洛凡也出現在花園中,他在昨日的聊天中知道梁清今日早晨會來這邊修剪桃枝,所以他也早早起床前來。
洛凡到時,梁清正踮起腳尖,頭上戴的藍白頭巾上落了一些粉紅的花瓣,她鼓著嘴,眼睛眯成一道線,雙手高高舉起大剪刀,然而她仍舊是夠不到那根小樹枝,跺了跺腳,她猛然跳了起來,打落幾瓣桃花,卻是沒有剪下那枝可惡的桃枝。
洛凡細長的眉毛彎起,笑著搖了搖頭,走上前道:“呀,姑娘,你要把這些桃花都打落下來可就沒人來觀賞了,豈不是罪過?”
因為洛凡一直站在梁清背後,梁清沒有發現洛凡的到來,所以洛凡才有幸見到先前那可愛的一幕。雖然梁清與洛凡已經見過幾麵,但麵對洛凡的調侃,她還是臉頰微紅,不敢看向洛凡的正臉,瞥了幾眼地麵上落了的桃花,抿抿嘴,心中暗道幾句罪過罪過。
洛凡見梁清的模樣,也沒有繼續調侃,他從梁清手中拿過剪刀,輕鬆地把那枝桃枝剪掉,又將大剪刀塞回梁清手中,問道:“芳姨呢?她怎麼沒來?”
梁清看向洛凡,兩頰上的紅暈仍未消散,細聲說道:“芳姨說今日事少,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芳姨也真夠懶的。”洛凡隨口一說。
梁清想到出門時芳姨緊閉的房門,但嘴上卻是小聲爭辯道:“別胡說,芳姨人很好的。”
修剪桃枝是一件極為耗神以及耗時的事,過了整整一個時辰,梁清才修剪好第一株桃樹。洛凡看了看陰沉的天空,一大片烏雲正在聚集,估摸著是要下雨了。
梁清有了經驗,修剪的速度開始加快,但在第二株桃樹還沒修剪好時,天邊響起一道驚雷。雷聲一聲接著一聲,似是在催促雨水快點落下。密集的烏雲分散開來,天上開始落下絲絲細雨,如愁思一般,纏綿悱惻。
……
寧先生站立在書齋之中,他的毛驢早已被牽到幕府專門飼養馬匹的馬廄中喂養。
絲絲細雨漸漸變大,豆大的雨滴打濕了簷角的燕巢,打響了掛著的風鈴,打彎了小草的腰,打落了粉嫩的桃花,零落如紅雨的桃花,好不悲涼。
所謂春雨貴如油,而此般看來,卻是讓那一樹嬌嫩鮮豔的桃花迎來生命的終點。
寧先生臉上流露出落寞的表情,看著書齋外草坪上的桃樹上的桃花漸少,樹下的花瓣落在黑色的泥土上,動了動嘴角,拿起靠在門後的黃色油布傘,走出書齋。
寧先生撐開黃色的油布傘,因長時間沒人使用,傘麵上落了一層灰塵,灰蒙蒙的傘麵被雨水洗刷之後,明黃的光澤似是給陰暗的天空增添了一絲情趣。草坪上的土壤在雨水中變得很鬆軟,寧先生在草坪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而腳印的終點處便是那株桃樹。
桃樹很大,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樹上的桃花已經不在紮堆著嬌豔,在淒風苦雨中顯得楚楚可憐。寧先生終於走到了桃樹下,不見他有何動作,握在手中的大黃傘慢慢升起,升得越來越高,直至將整株桃樹覆蓋在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