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直往那邊走,是哪裏?”一個五六歲的稚氣小童指著遠處天際,盡是好奇。
“那邊啊,是北方,有山啊,有樹,還有草。”他的爺爺,背著一個竹筐,采的草藥已經滿滿的堆出了一個尖,兩條藤帶在他肩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勒痕。
“北方?那過了北方,再走呢?”
“那邊是沙漠,無邊的沙漠啊,沙漠那頭,是遼國,很遠很遠的遼國,走也走不到頭。”
“哦,那邊呢?一直走,是哪裏?”小童一扭身,指向東邊,一隻小手肉嘟嘟的,手指似乎都分得不那麼清楚。
“那邊啊,是東方,也有山啊,有樹,還有草。”
小童撅撅嘴,用力伸了伸圓圓的小下巴,小手使勁兒往前夠著,“那,再往前走呢,再走?”
“那就是齊國了,也很遠,過了齊國就能看見大海,連著天的邊兒。太陽啊,每天從海裏出來,又紅又熱,誰也靠近不了。”
小童眨眨眼,好像有點明白,但隨即又一扭身,差點沒把爺爺拉倒下。
“那邊,那邊呢?”他指著西方的遠山,夕陽已經慢慢靠近了山脊,晚霞映著爺爺的臉,紅紅的,小童仰頭看著爺爺,愣住了。
“西方,”爺爺緩緩說著,“那裏也有山,有樹,有草,再往前走,還有很多的樹。要爬過萬丈高的雪山,趟過千丈寬的大河。走上千百個日夜,穿過沙漠、沼澤,才能到達。”
“到哪兒啊?!”小童也睜大了眼睛,“爺爺,走千百個日夜才能到哪兒啊?山那邊還是我們魏國麼?”
爺爺笑了,輕輕拍拍他的小腦袋,“可不是我們魏國咯,那邊啊,是西方的世界,遠隔萬裏呢。那兒的人啊,都長著黑黑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還有大胡子。”
“那兒,也是太陽的地方啊,太陽回家的地方。又紅又熱,怎麼有人呢?那個地方叫什麼啊?”小童有點想不明白。
“那邊啊,叫天方國。”
“我要聽天方國的故事!”小童喊著。
“好了,天快黑了!我們趕緊回家,回去爺爺再給你講!”
“好,回去講故事嘍!”
【西方世界,有天方國,沃野無邊,黎民千萬。雄踞日落之處,苦海之濱。生有巨鳥,展翅百丈,聞聲千裏,羽翼豔麗,猶如鳳鸞。此鳥,逢五百年浴火重生,重生之際,火中成珠,光彩耀人,晶瑩燦爛。有白袍使者將此珠獻於聖山,守衛嗬護,汲取日月精華,後化生重生之鳥,俯瞰天地萬民,可保西方世界五百年平安。
但凡得此火明珠者,據為己有,男,則好勇而狠,有改天換地之氣,興風作浪之能,女,則邪魅蠱惑,必為一方禍水,使其親族受累。每逢此五百年一輪回,必有異心者,爭相搶奪,不擇手段,殺戮異己。此時間,必定經年累月,一片血雨腥風。
聖珠浴火而生,若流落民間,則每隔十年,天地異色,風雲驟變,聖珠靈氣四溢,召喚使者,得此訊息者,無不爭相前往。】
深秋時節,午後。
魏齊兩國交界的一處荒山,紅葉滿眼,秋高氣爽。涼風習習,漫山樹葉沙沙的微響,反倒讓人聽得真切。
山中一條小路隻容一駕馬車通過,蜿蜒而上,漸漸隱沒在樹叢中。小路的盡頭,一座木屋若隱若現,坐落半山腰。不知是何人何時所建,可能是哪個獵人的落腳點,或是哪位藥師的休憩場所,不過,怕是年久失修,外牆上已爬滿苔蘚,露出的椽子爛去了一頭,顯得破敗脆弱。屋頂已被厚厚的落葉遮蓋,讓人看得直要擔心這屋頂可否撐得住,千萬別一下子塌了。
屋門前的空地上,拴著四匹馬,正都悠閑地啃食著有些泛黃的幹草。
屋裏有人,屋外也有人。
門口兩側站的兩人,都是短衣襟打扮,體格魁偉,肩寬臂長,各自佩劍,一副練家子。二人麵色沉靜,目光四處掃動,警覺地注意周圍的異動。不過,還好,除了風吹樹葉響,並無異常。
屋內光線很是昏暗,竟要一盞小燈照亮。有二人東西方向相對而坐,分別約三十多歲的年紀,昏暗的光影裏,看不清麵龐。不過,二人幹淨整齊的衣擺,還有袖口的雲紋都能看出,這不是兩個山野中勞作的普通人物。
“兄長這又何必呢?畢竟,隻是傳說,即便是有些蹊蹺,或者,就算傳言是真的,與我相隔萬裏,就算如何爭鬥殺伐,不過是異族之間的內訌,與我並不相幹。讓他們取回去不就是了?”
“我又何嚐不這麼想,可那白袍使者當初把這東西交給我,隻說等他來取,不可給了別人。否則,我中原也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