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的壽宴熱鬧了足足一個時辰,可畢竟眾人都比較節製。達官顯貴們,該聊的也聊了,該聯絡的感情也聯絡了,這是最好不過。一場壽宴,把平日裏甚難碰到,然而又想結交籠絡的人聚到一起,也算是恭親王為眾人謀得的一點點便利吧。
肖青硬挺了一會兒,雖一直有人要敬上遼國新任使臣一杯酒,可畢竟太無聊!他先回了房間,狄康取了個炭火爐子。兩人圍爐取暖,說些閑話。其實,這二人在出寨之前,也並無太深交往,狄康話不多,肖青又自知根基淺薄,不願聲張。可現在不同,大當家已經授命狄康來協助,肖青自然要說明自己的想法,同時,也算加深了解吧。
“狄首領,”肖青也這麼稱呼他,畢竟狄康年長自己,“大當家讓我選人相助的時候,知道我為什麼選你麼?”
狄康正取出一把細鐵簪在紅紅的炭火中淬燒,這鐵簪不到兩寸長,他一邊翻動,一邊觀察火候,準備晚上行動時派些用場,“少當家自然有道理,總不至於選個毫無用處之人吧。既然跟少當家出來了,就不考慮那許多了。”
“話雖如此,可畢竟人各有長,術有專攻。狄首領武功蓋世,而此次到魏國,危險重重,不要說事情不成,就是事成了,你我身份敗露,恐怕也有性命危險。”肖青也盯著炙熱炭火,話題沉重,但感覺暖意融融。
狄康把鐵簪浸在一旁的水盆裏,呲!再看,原來形狀已被狄康改變,且表麵變得光滑許多。狄康笑笑,把鐵簪放在一旁,“少當家這是在考我狄某人麼?我雖是一介武夫,不像二當家那般滿腹經綸,說不出什麼驚世的謀略。唯一除用武之外,就是盡心盡力完成大當家的托付,其他……不想。”
“那好!狄首領,”肖青已然明白狄康的心意,“我此次離寨,雖有幫中任務,要盡力維護我雁門寨的活路。可我畢竟還有私心,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有迷要解。”
狄康盯著肖青,“少當家早就說過,我狄某自是理解”。
“其實,狄首領能先助我解了這多年的心結,也就夠了。以後的事情,來日方長。你我若是依舊有緣,還能同路,那是最好。”肖青依舊盯著爐火,不徐不疾地講著。
“少當家的意思是,以後?”狄康微微皺眉,仿佛肖青話裏有話。
肖青微微一笑,火光正映著他泰然自若的麵龐,目光注視著紅彤彤的炭火,也顯得恬靜平和,似乎這屋外並沒有什麼血雨腥風、刀光劍影等著他。
正安靜取暖,忽然有人輕輕叩門。
二人相視,“是迅兒。”狄康小聲說,緩緩起身開門。
果然,迅兒閃身進屋,施禮,肖青讓他坐了下來。狄康小心地在門口看看他身後,並無異樣。
“少當家,我打探過了,”迅兒一坐下,就低聲說,“這府裏的餐食準備,隻有一個大廚房,平日裏供應全府上下也人手充足,隻是逢年過節,要從府外請些廚子幫忙,所以,一有大宴席,必定人員增加,稍顯混亂。”
“那下手可容易?”肖青問道。
迅兒微微點頭,透著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勁頭,“少當家放心,我自然有辦法。但,今夜……就要行動麼?”
肖青默不作聲,沉思良久,說道:“今夜自然是難得的機會,不過……”
“少當家是擔心,倉促的結果了他們,難免局勢混亂,另外,其實,反而會弄得不明不白?”
肖青和狄康互相看看,“老藥師說得果然不錯,還真不能小看了他。”狄康“感慨”道。
肖青本是想讓迅兒在廚房直接做些手腳,把這魏國的皇親國戚們,尤其是這個恭親王送上黃泉路,可經過這兩日的觀察,他還是有些疑慮了。一則,恭親王的身旁一直有人照應,很難下手,貿然行動,怕有閃失,二則,肖青還不想這麼簡單草率,況且,大當家的安排,還沒有頭緒,至少要把大當家交辦的事完成才好。如迅兒所說,在弄清來龍去脈之前,倉促報複,自己心裏也有些糾結。
“你先探探情況,把這府上可疑之處都盡量探聽一番。我再做決斷。迅兒啊,你若是日後回了寨子,讓二當家再好好教教,就更了不得啦。”肖青也說道。
“少當家和狄大哥都在寨子裏呆了那麼久,我卻還一次也沒去過,三位當家也都沒見過。這寨子裏到底是什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