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恭王府,天色已經全黑,晴川正在院子裏焦急地踱著步子。天冷夜深,他卻未回房休息。見錦夕回來,立即衝了上去。
“姐姐,你怎麼才回來?”
見晴川焦急的樣子,錦夕頓覺詫異,平日裏,他可不是這麼關心她的,況且,不過是回府稍稍晚了一點,也並無不妥吧。
“娘一直找你呢?!就快差人出府四處打探了!”
“郡主不過是去了趟永安坊,看看織染的成色,年底,也替小王爺選塊合適的料子。小王爺不必這般沉不住氣吧,畢竟也是出使過遼國的人啊。”煙兒已在一旁搭話,說著抖出一塊絹帕,顏色甚是華麗,可畢竟夜色深了,看得不甚清楚。晴川倒也沒那心思去端瞧,瞪了煙兒一眼,也奇怪了,這小丫鬟平日裏和他說話就這般腔調,全然沒有主仆之別,他卻毫無辦法。
“我這就去給母親請安。”錦夕說罷向靈妃的臥房走去,煙兒也對著晴川哼了一聲,後麵跟上。
這麼多年以來,錦夕已經習慣,對恭親王夫婦也一直父母相稱,而似乎譚文正和靈妃對她這個齊國罪臣之女也並無芥蒂,甚至全然當做親生女兒一般。想當初,初入恭王府,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無依無靠,又背著齊國的罪責,自然戰戰兢兢又畏首畏尾,若不是靈妃若無其事一般地自然把她摟在懷裏,後又視如己出的百般嗬護,她怕也沒有這十年的安逸生活。
細想起來,恭王府的眾人,確未把她當做外人,這種親密,讓她也無法理解。她改了姓,譚文正卻還準許她留著錦夕的名。
到在靈妃夫人房中,錦夕請安,靈妃夫人嗔怪她這麼晚了卻還出門閑逛,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錦夕自知有些失當,隻是說年終歲尾,正好母親也吩咐過,所以,去染坊看了看布匹成色,擇日好差人定製衣料。靈妃夫人不多說什麼,拉著她手,正如一般母女一般對坐著,柔聲說道:“再過兩日,陛下就將起駕象山,這次圍獵,娘也跟你說過,按以往習慣,男女分乘,你和安王要同乘車駕,往返兩日。”
“是,母親早已囑托過我。”錦夕低首細聲答道。
靈妃借著燈光,細細端詳麵前的女兒,眼中目光慈愛,卻也有些不舍之感,輕歎了口氣,“這禮數上,娘還不曾擔心,你自有分寸。可是……”靈妃輕撫著錦夕的手,“這時光竟過得如此之快,恍如昨天。一轉眼,我們夕兒就要做安王妃了。”
錦夕也知靈妃夫人是發自內心的擔憂,這般不舍,也令錦夕倍感動容。再想二哥的囑托,錦夕心中矛盾重重。
“娘還是要叮囑你,無論如何,皇子之間的往來,朝中的政務等等,你切莫參與,也不要同安王說起,定要謹言慎行,話要少說,知道麼?”
錦夕點點頭,她也明白,靈妃夫人怕她陷入宮廷糾葛之中,可見,關切之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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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風聲”緊了,但肖青可沒有“收手”的意思。雁門三寨的人可沒這麼慫!
狄康隔兩日都會獨自去城外的一處叫做“無憂”的小酒館,和幫裏負責行動的兄弟們會個麵,把肖青每一步的計劃布置下去,然後再到知壽堂去一趟,和老藥師互通信息,報告進展。
不過,昌都城的權貴圈子裏,已經傳開了。提起蕭齊,也多是一副鄙夷之色:恭王府內遼國的新任使節,被恭親王奉為上賓,雖是個武將,卻是個喜歡尋花問柳的主兒,來昌都還沒幾天,竟已經對霓裳閣熟門熟路了。夜晚更深,竟也要去,真是興致盎然啊。可奈何水土不服,體質虛弱,還需副將時常去知壽堂弄些湯劑調理一番。說這話的人,近乎耳語,滿是淺薄之意,嘴角藏著一抹奸笑。
可不管怎麼說,肖青想要低調行事,暫時不可能了。看來,住在恭王府雖然方便,但也還是容易讓人有所聯想,必然受人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