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也早有耳聞,遼國的鹽幫在魏國勢力不小,同魏國當地鹽幫糾纏在一起。表麵上僅做些布匹、米糧之類,不那麼惹眼的買賣,其實,也私運鐵器,販鹽等,如一股暗流,在遼魏兩國之間湧動,這股暗流也一直受到兩國官府的默許。這些見不得光的交易,獲利很是驚人。不過,遼國的鹽幫根基還是在遼國,尤其和大將軍耶律純,更是脫不開聯係。甚至,有遼國人傳說,耶律純本就參與鹽幫事務,而他舅子完顏勳在昌都作威作福,也多虧了鹽幫人物的支持。肖青在初入恭王府之時,倒是見過其中兩位,不過,並未在意。
此刻惠王這番動作,卻明顯是衝耶律純去的。既然,滿朝之人都已經推定小郡王譚晴淵失蹤和遼國人有關,那莫不如就真的抓上幾個遼國人,把這推測坐實罷了。或許,在太子眼中,譚晴淵本就凶多吉少,是誰把他擄了去也無關緊要。隻要把這聲勢做大,既幫怡親王抓了不法之徒,迎合他心意,又可以給耶律純點顏色。甚至,他怕還是要盼著譚晴淵出個“三長兩短”,也不一定啊!這麼想著,肖青明白了錦程到來的目的。
“我遼國在魏的生意人,可都是安順良民,這麼不問青紅皂白的抓人下獄,可不是大國儲君的做法啊。”肖青說。
錦程撇撇嘴,一副惋惜之態,“可也沒辦法啊,光憑這幾個人可說不清楚。怡親王,怕是已經咬定幕後主使是誰了吧。”
“唉,”肖青歎道,“不瞞少樓主,在下江湖上是有幾個朋友。這小郡王失蹤,確實……也是江湖恩怨,”肖青故做為難狀,“不過牽扯到他罷了。這江湖上的人,也不想刻意為難他,不過是輕微教訓。這麼一弄,江湖上的朋友,反倒不敢送這小郡王回家了。”說罷,肖青故作苦笑狀。
“哦,”錦程點點頭,忽又恍然大悟一般,“倒不知將軍能否信得過我,風雨樓畢竟也是行走江湖的,讓在下替將軍的朋友送小郡王回去,應該,沒什麼不妥吧。”
肖青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風雨樓的人出麵,證明是江湖人士所為,肯定比雁門寨自報家門要可信得多。但,現在的問題是,怡親王譚文亮已經開始調度軍隊,邊境局勢趨緊,而更重要的是,大當家宇文讓的目的還未達到啊!這兩天,邊境周圍的其他幫派,又開始不斷滋擾雁門寨,其中,以受怡親王支持的洮水盟最為猖狂。幾位當家的不堪其擾,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此時,放了譚晴淵,或許對局麵也沒什麼改觀。想到這兒,肖青猶豫起來。
“蕭大人也不願兩國兵戎相見吧?”錦程在一旁提醒。
是啊,不願意,但即便譚晴淵完好無損的回到怡親王身邊,誰又能保證怡親王也偃旗息鼓?誰又能保證耶律純不會大動幹戈?還有誰又能保證惠王不會橫生枝節,火上澆油?此時,也不知大當家的努力會不會有效果,這麼想著,肖青忽然覺得,這個小郡王也似乎沒有那麼重要,是否由雁門寨掌握也不是關鍵,局勢若是真的變了,計劃豈不是就都亂了。
“勞煩少樓主代勞,那些江湖朋友當也不反對。隻是,還需和他們通氣商議,少樓主也知道,這些行走江湖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那就好,將軍也是還那幾個鹽商的清白了,他們要好好謝將軍才是啊。那就不打擾了,成王還有要事等在下商議,我就回府靜候將軍消息了。”說罷,錦程起身準備告辭了。
“此事一過,在下自當到成王府上拜會。”
送走了錦程,肖青依舊有些不踏實,遼國耶律洪這一病,竟然差點打亂自己的計劃,若是再有變故,他在魏國怕也呆不下去了,那接近魏景帝和恭親王的這些努力,豈不是都浪費了。
“青兒,此時卻還是沒有和他擺明身份麼?”公孫先生見錦程離去,關切地問道。
“此時,更是不能了。”肖青歎息道。
“若是說明了,你們有個照應,不是更好?”
“姨娘,當年若不是我父子緣故,也不會害他一家家破人亡,如今這相認的話,還真的說不出口。”
公孫先生想了想,也歎息起來,“是啊,他們兄妹若真的有此誤會,那麼,不把你當做仇人,就已經很難得了啊。”
仇人?肖青也有點糊塗了,到底誰才是自己的仇敵,自己又被誰怨恨著呢?這就像一個可笑的輪回,卻讓人逃也逃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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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晴山一路沒有耽擱,抄最近的線路,三天三夜,馬不停蹄地穿過邊境,才深入齊國,趕到了盛都。
入城時正是傍晚時分,眼看夜幕即將落下,晴山趕緊在城中尋找落腳點。此時,他不能以一個魏國郡王的身份立刻前往北陽候府,最好低調行事,甚至悄無聲息才是最好。
盛都城似乎比昌都要小一些,不過,人流也甚是密集。雖沒有昌都那樣的氣魄,但也是個大國都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