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也許會經常假設,如果自己是皇帝,要怎樣怎樣,基本上可以斷言,喜歡經常如此假設的人永遠都當不了皇帝——有皇帝命的人是不會吭聲的,在別人盡情暢想的時候早已經一個人背著夢想默默上路了。
這個道理很簡單,但並不妨礙人們繼續這麼假設。因為這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這隻是個僅供假設的命題。
當皇帝之所以能引起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後繼地不懈YY,是因為跟我們現實的生活差距太大,太過夢幻。我國的奴隸製社會,已經確立了王權至上的地位,這種地位在封建社會又以製度的形式予以了強化,並輔之以思想的教化,比如君權神授等思想的確立,奉天承運的假說等。當了皇帝,意味著已經是萬人之上,天下矚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僅可以盡享榮華富貴,家業萬年,而且擁有對眾生生殺予奪的大權,尊極榮極,誰敢不尊,誰敢不敬?
從物質上來說,比如吃,山珍海味,應有盡有,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比如穿,綾羅綢緞,精紡細織,織衣縫紉者都是些心靈手巧的能工巧匠;比如住,高堂華屋,冬暖夏涼,門口不用老狗,一樣安全放心;比如用,精巧細致,巧奪天工;比如玩,所到之處,淨水祛塵,鮮花開放,安檢多次進行。朱唇不可輕啟,謂之金口玉言;小臉若有略繃,已是龍顏不悅。身邊一幫被閹割了肉體或精神的男人早晚伺候,專聽使喚。真話不容易聽到,因為高牆太高,真話也未必好聽,不聽也罷。耳聞目睹的是夜夜笙歌,歲歲太平。人生至此,真願意長當皇帝,永當皇帝。當皇帝的好處,實在是不可以盡言。
天下財富集中於一人之身,皇帝的生活奢靡程度可想而知。金盆玉碗,金杯玉盞,寶馬香車,妃嬪如雲,豈是簞食鬥羹、一夫一婦的普通百姓可比得?
西晉的晉武帝司馬炎後宮萬人,漢武帝也並不遜色,《舊唐書·食貨誌》亦記載道:漢武帝後宮數萬人(一萬八千),外討戎夷,內興宮室。宮女最多的皇帝是唐玄宗,其長期擁有的宮女數量超過四萬名。《舊唐書·食貨誌》(卷48)記載,為了養活後宮成群美妃,唐玄宗便想方設法搞錢。“開元中,有禦史宇文融獻策,括籍外剩田。”就是檢查戶籍以外的隱瞞土地,結果僅此一項便多收稅幾百萬貫。“進錢百億,供人主宴私賞賜之用”,這裏的“人主”就是唐玄宗,搜刮來的巨額款項,全讓他花在後宮了。
《國朝宮史》中記載,明代後宮開支巨大,“有明之季,脂粉錢歲至四十萬兩,內用薪炭,巧立名色,靡費更甚”。
從精神上來說,皇帝貴為九五之尊,開口便是聖旨,對錯都要絕對執行,自己錯了也是對的,並且可以殺對的人,讓他們知道不聽皇帝的話本身就是不可饒恕的錯誤。明萬曆帝朱翊鈞在位四十餘年間,僅官方記載的就拷打鞭死一千餘宮女、太監。除了擔心有人聚眾造反,皇帝從來不必憂懼任何人殺他。也就是說,皇帝的生命權擁有最高的保障。
從家族上來說,窮苦秀才依靠科舉製,最多也就是高中皇榜,給皇帝打工以求光宗耀祖,這已經算是了不起的殊榮。而做了皇帝,就大不一樣,皇帝的爸爸是太上皇,皇帝的媽媽是太後,皇帝的大老婆是皇後(也就是母儀天下的國母),皇帝的小老婆是皇妃,皇帝的孩子們是太子、皇子和公主,皇帝的姐妹是皇姑,皇帝的兄弟們是皇兄禦弟。皇帝對他們動輒賞金賜銀,封疆割地,何其富貴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