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是絕對無法想象數以百計的軍馬以雷霆之勢呼嘯而來是怎樣的一種震撼,商隊的馬匹並不是軍馬,此時已經沒法保持鎮靜。劉萬裏雖沒有上過沙場,但也知道隻要缺口一開騎兵衝至近前,則好比虎入羊群。
韃子騎兵一動他就知道除了血戰一途,別無他法,立刻揮手叫道:“放箭!”
護衛們早已箭在弦上,十幾支箭矢離弦而去,五六個騎兵應聲落馬,劉萬裏果然沒有吹牛,這些護衛的的確不是庸手。但方才他們雖然做了些準備,卻沒有真正決心一戰,此時與韃子騎兵相隔僅僅三十餘步,他們已沒有時間放第二輪。
而且韃子騎兵騎術極佳,衝鋒時幾乎貼在馬背上,是以這些護衛箭術雖精也做不到箭無虛發。這些騎兵果然從幾匹驚馬散開的缺口衝了進來,戰馬掠過,鮮血飛濺,慘叫聲響了起來。
除去十幾個護衛,敢持刀的夥計應該都是有兩下的,就算不是練家子也有幾膀子力氣,此刻生死攸關而且兵器在手,本來多了幾分膽氣。但是當韃子騎兵衝進來的時候,他們立刻就發現,這與尋常毆鬥全不是一回事。
他們還沒有看清楚馬刀的樣子,冰冷的刀鋒已經砍在他們身上。有些人本來咬著牙舉著兵器,待騎兵衝至近前時,卻突然失去了抵抗的勇氣,轉身就跑,又怎能跑得過騎兵,刀砍馬踏,已經添了四五具屍體。
那古玩商人伏在地上雙手捂著耳朵,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周旺山不知從哪裏拿出串佛珠放在手裏,嘴裏念念有詞,手抖的連一粒佛珠也數不出,一個騎兵從他身邊掠過,馬上騎士看著這個發抖的老人,嘴角勾起一個殘酷的冷笑。
他馬刀剛剛揚起,突然覺得自己騰空而起,他眼睛朝下麵看去,看到一個沒頭的人坐在馬上,鮮血噴起老高,他仿佛看見一個黑衣年輕人,接著眼前一黑再也瞧不見了。
一顆人頭咕嚕嚕滾到周旺山腳下,他滿臉濺的都是血,渾身一抖,也不敢睜眼去看是什麼東西。一個冰一樣冷的黑衣少年手上一把長劍,隻一停留又飛掠出去,竟然是個賣藝的。
西域商隊的護衛就強了很多,他們並不慌亂,先避過騎兵鋒銳,再從側後躍起揚刀砍向馬上騎士,馬上的騎士俯身避過,反削他們腰身,有些騎士竟從馬背穿向馬腹,從另一側一刀刺來,幾個護衛人在空中無法閃避,當即中刀跌落。
騎兵已經從缺口處衝入,從另一側衝出,衝出不遠又調轉馬頭,看樣要發起第二波衝擊。劉萬裏手中也多了一把摺鐵刀,他看了看地上的幾具屍體,還有受傷呻吟的人,又瞧了瞧剩下的一幫夥計,很多人已經雙眼遊離,癱軟在地。
剛才一經接觸他立刻發覺,這些騎兵不隻是精銳,還都是身負武功之人。又說到公主,搞不好是親衛隊!他們卻是一群烏合之眾,除了他帶來的十幾名護衛,還有那賣藝的黑衣少年,古玩商人和周旺山身邊跟著兩三個忠心的夥計外,再沒有能夠抵抗的人,雙拳難敵四手,不論從人數還是戰鬥力,他們和韃子騎兵的懸殊都太大了。
西域商隊的人更不可信,這些韃子所說的公主,很有可能就是那幔子裏的女人!
韃子騎兵口中呼喝著又衝殺而來,已經沒時間給他思考了。
他厲聲疾呼:“準備弓箭!受傷的退開,先砍馬腿!將落馬的亂刀砍死!“
劉萬裏可能是最懂兵法的向導了,從遇到危險到現在,他的每一個指令,每一個決定都是這種時候最恰當,最合理的決定,甚至連戰術都沒有錯。若這近百人是軍隊,在他的指揮下,也許真的有機會擊敗韃子騎兵。
隻可惜現在連有勇氣站著的人都已不多了,這次護衛們一輪箭矢,對麵早有提防,這十幾枝箭紛紛被馬刀撥落,連一人也沒有被射下馬來。
這次是西域商隊的護衛首當其中,他們還想像剛才一樣避其鋒芒,擊其側翼,但騎兵們三五匹馬作為一個戰陣,將側翼保護的滴水不漏,一陣衝殺之後,又有不少無力抵抗的夥計被殺,這些騎兵不再向外衝,而是分散開來左劈右砍,見人就殺,他們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真如虎入羊群,慘叫聲四起,血腥氣濃的讓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