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帥目光閃動,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姚知世看楚香帥不為所動,眼裏的怒火竟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喜悅,甚至還帶一些欣賞,看了半晌他才撫掌笑道:“我在這裏所做的一切雖不是什麼經天緯地之謀,但也稱得上是妙計了。若是無人欣賞,伯牙絕弦,豈不可惜。”
古人雲曲高和寡,又有雲高山流水知音難覓。不論是琴棋書畫劍,還是詩歌茶酒花,藝高者總是寂寞的,不但無人在技藝上可以與之比肩,就連能夠欣賞到那個高度的人都難以尋找,這姚知世竟然把自己比作是琴仙俞伯牙。
也不知是他真的隻是覺得楚香帥如鍾子期一般是他的知音,又或者有其他的目的,他將自己來韃靼之後所做的事情幾乎和盤托出,甚至把英雄塚的事情告訴楚香帥,英雄塚中一共二十七個中原武林高手的名字,他記的一字不差。
楚香帥越聽越心驚,這個姚知世根本不在乎跟他一起來的女人是什麼身份,也根本不在乎這場叛亂最終的勝者是誰,隻是在不停地設計殺掉被卷入,或主動參與此事的中原武林高手。完全沒有特定的目標,難道是以此為樂?還是要證明什麼?
他方才根本就不需要聽楚香帥的話,隻一刀就可以割下楚香帥的頭來。他卻故意做出一副被楚香帥言語打動的樣子,楚香帥才知道,他能擺脫擎製,完全是姚知世故意放走他,他將一切都牢牢地掌控與方寸之間。
楚香帥不禁握了握拳,手心冰冷潮濕,他覺得這姚知世很可能沒有任何的目的,他是為了殺人而殺人,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先離間韃靼政權,致使整個韃靼人心惶惶,同室操戈,又將中原武林高手引到此處暗殺。
而且沒有明確的目標,似乎隻要是中原武林中出類拔萃者,皆在刺殺之列。魔教教主西門孤色厲內斂,工於心計,心狠手辣。魔教數萬教眾提起教主無人敢有微詞,但與姚知世比起來,簡直單純的像個孩子。
楚香帥勉強笑道:“你把這些事情告訴我,似不似已經有法子讓我保守秘密?”
姚知世歎氣道:“這世界上,若有永遠保存秘密的方法,我又何必做這些事。”
楚香帥道:“隻要我變成一個死人,你的秘密不就保住了?”
姚知世似乎有些驚奇道:“你在提醒我殺了你?”
“難道你不殺我?”
“我要殺你,和你提醒我殺你是兩回事。”
“這算不算英雄所見略同?”
“哈哈哈,我真的越來越不想殺你了。”
“哦?”
“但卻非殺不可。”
“我知道,”楚香帥故意歎了口氣,“不然,你怎麼跟主子交代。”
姚知世還在笑,但卻沒那麼自然了:“主子?什麼主子?”
楚香帥看著他微笑,卻沒有回答。姚知世這樣聰明絕頂又眼高過頂的人怎麼肯甘於人下?
楚香帥這句話好像說的沒頭沒腦,也許隻是因為他突然發現,這個姚知世的武功深不可測。
當他麵對水無痕的時候,就像是處在刺骨的寒風中,隻要有一絲鬆懈,寒風就會刺進身體將他凍結,摧毀。
在麵對發狂的衛天鵬時,就像對著一個燃燒的巨鼎,隻能用最巧妙的技巧逃脫,隻要被粘上一絲,就會被焚毀。
麵對屍煞的時候又像是在沼澤中,雖然你可以移動,但時刻被他的內力纏繞,而且沼澤之下有著無數可怕的毒蟲,隻要一個細小的創口就能把你拉入深淵。
可是他麵對姚知世的時候,什麼也感覺不到,這個人既沒有殺氣,也沒有威脅,相反,就像是在麵對一個老朋友,無論如何也提不起防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