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枚戒指,一整天都被熙蕾裝在口袋裏,閑暇時拿出來,像一個懷春少女,細細端詳,然後兀自笑起來。廖凡沒有打電話來,他在等待。
下班前,意外地接到許斌的電話,他不知道熙蕾的新手機號,打到了辦公室的座機,想約熙蕾見麵,聽上去,沒有喝酒,沒有情緒激動,很正常,熙蕾想了想,還是答應見麵。
分開一年,許斌瘦許多,看上去睡眠不足的樣子。
來的路上熙蕾還在想,許斌見她想說什麼,後悔?想念?複合?無論哪種,熙蕾都會覺得亦算是出了一口氣,讓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難過後悔,在自己的麵前痛哭流涕地訴說悔意,心裏會痛快不少。這樣想著,又覺得自己很陰暗,畢竟,曾經相愛過啊!
熙蕾坐定,口氣依舊是那樣冰冷的:“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家抱孩子嗎?”
許斌歉然笑笑,說起自己匆匆再婚後的生活,哭鬧不止的孩子,刁蠻任性的妻子,依舊乖張挑剔的母親,這一年來,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沒有過過一天平靜的日子,每天,依舊是在吵吵鬧鬧中度過,因為有了孩子,更多一層的矛盾又出現,狀況比從前和熙蕾在一起時候更糟糕,許斌最初是不勝其煩,現在,已經是無可奈何,任由發展了。
“你告訴我這些,想說明什麼,你後悔了?其實我覺得聰明的男人即使過得不好也應該在前妻麵前裝作很好。”
“昨天,是你的生日,我記得,沒有忘記。我們曾經是愛過的,所以,我心裏依舊是惦念你的,我告訴你這些,隻是想用我再一次的失敗告訴你這樣一個慘痛的經驗,一段婚姻破裂後,如果還沒有足夠的反思和總結,沒有足夠的耐心和擔當,不要匆匆再婚,熙蕾,我和你已經失敗一次了,下一次,一定要考慮清楚,做好準備,再結婚。我已經又一次錯了,我不想你再錯,我希望你以後幸福。”
許斌的話,不經意地又觸動了熙蕾心裏一根脆弱的神經,有些許感動。她沒想到,許斌特意約她來,隻是告訴她,他匆匆再婚後的失敗經驗,以便她吸取經驗,不會重蹈覆轍。
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許久,才說:“許斌,你成熟了,你變了。”
“相信我,慢慢來,不要急,既然我已經給不了你幸福,我相信你會幸福,但是,一定要慢下步調,不要像我這樣。”
“謝謝你!許斌。”兩個曾經愛過的人,終於再一次握手,然後,轉身離去。
再見到廖凡,熙蕾猶豫了。許斌的話,對她不是沒有觸動。她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時會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親切又陌生,她所了解的廖凡,隻知道,曾留學海外,有自己的事業,處事老道,待人妥善,他過去的三十多年,她都一無所知,而他對她,又了解多少呢?
“你了解我嗎?”熙蕾問他。
“我所了解的你,美麗,大方,知性,善良,優雅,我認為這些就夠了。”
“我離過婚,你不在乎嗎?”
“我也離過婚,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失敗透頂一無是處的男人嗎?”廖凡的話,讓熙蕾愣怔,並且有小小的失望,但很快釋然。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廖凡娓娓道來。八年前,他和在美國的同學林麗相戀,然後一起回國結婚,他的事業很快風生水起,而林麗婚後一直沒有上班,在家裏不甘寂寞,婚後一年,就出軌,發現後兩個人平靜地離婚,林麗卻並沒有和情人結婚,而是獨自回了美國,這麼多年,再沒有聯係。而那場短暫的婚姻,對廖凡的傷害,也是致命的,此後這麼多年,身邊衣香鬢影,他卻並沒有一個名至實歸的女友。
“你再沒有?”
“如果說我一直靜靜地等待這個未來的你,那是騙人,期間也試著去接觸相宜的女子,卻並沒有特別讓我傷筋動骨去愛一場的,也有過一兩段短暫的關係,都終結於鬆懈無趣,不了了之。”
熙蕾也第一次正式對他說起自己曾經失敗婚姻的前因後果,乖僻挑剔的婆婆,魯莽而不夠成熟的丈夫,和年輕任性的自己,三個人的博弈,殺得鮮血淋漓。廖凡想起撞傷熙蕾送醫院後,看到的她的一家人,很是心疼,說:“這些都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我能理解。你放心,我母親出身書香門第,為人和善,一生信佛,並且大部分時間和加拿大的姐姐住在一起,偶爾才回國內小住,我們結婚,不會有這方麵的衝突。”
他的話,仿佛和熙蕾結婚指日可待,讓熙蕾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我還是想再想想。你知道嗎?我怕。我不能隻是靠著心動的指引,再用婚姻在去做一次賭注。”
“你說心動。這就足夠,我給你時間考慮。”廖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