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後院,任平沙和雲無恙就見滿院雞飛鴨跳,施瑞錦捉著一隻鴨子,得意地朝他們笑。
滿院雞鴨亂飛,牧歸笛捏著鼻子躲在門口,杏兒左手上抓著一隻雞,右手拿著剪刀,常二楞滿身鴨屎,欲哭無淚地叫了一聲“大人,雲公子”。
自從牧歸笛和杏兒來了之後,施瑞錦徹底變成了一個老小孩兒,將“改造”極北的事情交與任平沙,帶著兩個丫鬟,新鮮主意不斷。皇上在給任平沙的密信裏,曾說施瑞在宮中謹慎壓抑了一輩子,如今年歲已高,隻要他高興就好,鎮守之職,不必當真,更不必事事與施瑞錦彙報。
“師傅,您這是做什麼?“任平沙避開鴨屎走過來。
“正好你們倆回來,我考考你們,這雞鴨為什麼沒衣服穿,冬天也凍不死?“施瑞錦舉著那隻拚命掙紮的鴨子,走到二人麵前。
“它們……有毛。“雲無恙答道。
“對了,乖兒!我就知你跟我一般聰明!“施瑞錦得意洋洋地咧嘴而笑,”為父要給你用這雞鴨毛做一件衣裳,冬天你便不冷了。“
“這……幹爹,我冬日裏有衣裳。“雲無恙說。
施瑞錦嘟嘴道,“你那些衣裳怎能與我這禽獸背心相比。我命他們買了一件比甲,把中間棉花掏了,填入這雞毛鴨毛,小笛!“
牧歸笛皺著眉頭伸長手臂拿著一件剪開口的比甲過來,裏麵果然已經塞了不少臭烘烘的鴨毛。雲無恙不由地掩了鼻子。
”大人,我說冬日裏的皮衣可以買的到,哪裏要自己做,先生非要自己動手不可!“牧歸笛有些撒嬌地衝任平沙抱怨道。
“平沙,你不要嫌我偏心,無恙他身體瘦弱,我先給他做一件,等他的好了,再給你做一件。“施瑞錦說。
“師傅,我從不穿比甲,您別給我做。“任平沙忙搖頭拒絕。
“那,我把你那件青灰的袍子拆了,這樣更暖和,就是不知要填多少隻雞鴨的毛。“施瑞錦站著尋思,手裏的鴨子趁機撲騰幾下,逃脫了。
“萬萬不可!“任平沙除了官服,就那麼兩件衣服,衝杏兒使了一下眼色,小聲命她將自己的衣服都藏起來。杏兒忙點點頭,進去藏衣服了。
”施公你看,我平日的衣衫足以禦寒,這雞鴨若沒了毛,冬天豈不是要凍死了?“
“平沙,你真是傻,雞鴨還會再長毛的,我本想到秋天再剪,但是到了秋天,又怕它們來不及長新毛。現在正是盛夏,定會在入冬之前長好。“施瑞錦俯身想去摸腳邊走過的母雞,那母雞一躍也跳開了。
“雞鴨的羽毛又臭又硬,不如進山打些麅子、野兔,它們的皮要更暖些,極北冬日人人必備。”
“進山打獵?好主意!我明日便去。”施瑞錦拍拍手上沾的絨毛,興奮地說。
“好,那明日,讓守竹他們陪您去。”任平沙笑道。
用過晚飯,任平沙專門叫了齊子健,將第二日打獵的事細細交代了一番。
…………
連接衛所的官道,土路上坑坑窪窪,甚是顛簸,施瑞錦屁股下墊了三個軟坐墊,坐在馬車內睡著了,齊子健不時將頭伸出車窗,警覺地四處張望,蜀來順道,“怎麼還往前啊,都走了大半天了,麅子哪裏不能打啊,非跑這麼老遠。”
“噓!”齊子健不讓他出聲。
“噓什麼噓,他睡的跟死豬似的,靠著我,倒是把我當軟枕頭了。唉,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條道不能輕易走,那些官軍比強盜還凶,被搶劫一空算是輕的,他們有時候,把人劫殺了,頭顱當成戰利品去邀功請賞嘞。可不要兔子沒打著,小命兒倒搭進去了!”蜀來順悻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