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瓷碗落地的聲音驚得昭凝和昭霜瞬間鬆開了手中的小魚,站起身雙雙抱作一團,驚恐的望著來人。
昭雪雙手依舊保持著端碗的動作,雙眼噙著淚水望著身前弱柳扶風般的倩影。一襲素白衣裙裹著她隻剩下皮包骨的身子,臉色一片蠟黃,連青絲都變得毛躁躁的,絲毫找不到曾經的風華。
“阿娘。”
“大丫,你忘了阿娘的話了嗎?不要跟你三叔走得太近,更不許拿他的東西。”柳金鈺望著可憐兮兮的女兒們,心裏一片悲涼。不是她不識好歹,剛剛老三家的那一席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夫君也聽見了,她幾乎聽得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把這些魚撿起來,還給你三叔去。”說罷,轉身就要走。她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在孩子們麵前流眼淚,說起來都是他們做爹娘的沒本事,連累了孩子呀。
昭雪見她要走,立即屈膝一曲,朝著她爬了過去,揪住了她的裙角。
“阿娘,阿娘你不要傷心。你聽大丫跟你說,這些魚,這些魚是大丫自己釣的,跟三叔沒有關係。”
搖了搖頭,柳金鈺心裏開始憤怒,回過身走到灶台後,隨手撿了一根竹條,照著昭雪身上就抽了下去。
“你怎麼才好了一天,就變得這麼不聽話了。還敢騙我了是吧,釣魚,你連魚竿都沒有,怎麼釣上來的魚?”柳金鈺越想越氣,她本以為大丫昨天醒來話莫名的多了是件好事,沒想到今天她就敢騙自己了,這還怎麼得了?
昭雪見柳金鈺一邊抽著自己,一邊哭泣,心裏一疼。顧不得疼痛,站起來就朝著門外跑去,不一會兒便折了回來。
一把將自己手裏的魚竿朝著柳金鈺的手心裏一放,雙手張開,朝著柳金鈺的腰間一抱,緊緊的將頭埋進了她的腹部,嚶嚶哭泣。
發泄了一會兒,她重新抬起了頭,用袖子擦幹了臉上的淚水。
“阿娘,你看,這魚竿是大丫自己在山裏砍得竹條做的,這魚鉤,這魚鉤是大丫偷偷拿了阿娘的繡花針彎出來的。還有這些,魚漂,麥稈做的,魚線,在阿娘那裏拿的兩根四線做的。阿娘,大丫真的沒有不聽話,你不要生氣呀。”
看著手心裏的魚竿,做工粗陋,結構簡單,著實不像個釣魚老手的做工。柳金鈺知道,自己這是錯怪了昭雪了。
當下伸手將釣魚竿放到了門後不遠處的灶台上,轉身一把將昭雪攬進懷中,一雙手顫抖的摸向昭雪滿身的紅痕。
“大丫,對不起,是阿娘錯怪大丫了。”心頭一熱,眼角一澀,一顆顆淚水滑落,滴到了昭雪的手背上。
“阿娘莫哭,大丫不疼。二丫,丫丫,你們過來跟阿娘去看看阿爹,姐姐來給你們做好吃的。”一邊安慰柳金鈺,一邊招呼來兩個妹妹,讓她們都離開。
柳金鈺卻是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讓昭凝昭霜進屋去了。
“阿娘來幫你,大丫去燒火吧。”
“阿娘,你去坐著燒火吧,大丫來燒魚。”說完,重新從碗櫃裏取出了一隻白瓷大碗,將散落在地上的小魚一條不落的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