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山豈能被凡人扛起來?至少像嚴冬這樣身負重傷的凡人不可能將一座山推上另一座山。
“講道理,你現在還沒有能力講道理。”
嚴冬早已陷入了昏迷,平平地趴在山道上,就像掉在地上又被人踩了一腳的紅薯。無人推動的輪椅沒有沿著山道滾落,因為上麵坐著的老者站了起來。
老者看著嚴冬說道:“但至少,你的道理讓我聽到了。”
……
嚴冬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居然好了大半,深吸一口氣,胸中再也沒有那種刺痛的感覺,但吸入滿嘴的黴味讓他同樣不舒服。
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間,嚴冬才發現這是一間很久沒人住的房間,桌椅上積著厚厚的塵土,梁間掛著帷幔般的蛛網,甚至蛛網上也積著灰。唯有被褥還算新,有曬過陽光的幹棉花味道傳出。
傷痛遠離之後,嚴冬的行動也就不再受限製,可以正常走路。他走出房間,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房間貌似有些高,高到可以俯瞰半山腰的流雲和七裏外的鹹陽城,雲聚雲散,偶爾露出來的藏書樓變成了一個小點。
“高處……也不怎麼冷。”
嚴冬看著下方被勁風吹拂得不停流竄的雲霧,卻發現不管是風還是雲,都沒有靠近山體,就像山外有堵牆,將一切阻隔在外,好讓山中人坐看雲卷雲舒。
負手看了許久,嚴冬心滿意足轉身,在屋裏找了個水桶,順著山道下行不遠便遇到一簾瀑布,瀑布不大,水勢平緩,再被嶙峋山石分離成數股,看起來美輪美奐。
打來水,嚴冬將那間滿是黴味的房間徹底清理了一遍。隨後嚴冬便朝著山下走去,途中經過幾間和自己那間有些相似的房屋,有些有人住的,嚴冬都一一記下。
下了山,嚴冬再回頭看去,卻發現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小鎮,鎮子裏人來人往,叫買叫賣聲不絕,但哪裏有山?嚴冬走進小鎮,發現這並不是幻覺。
他往回走,走到藏書樓前,然後繞過藏書樓,一腳從藏書樓後麵的青石階上踏下,嚴冬便站在了山道上。嚴冬後退,山道消失,小鎮出現;前進,小鎮消失,山道出現……
一前一後數次,嚴冬才感覺到自己懷裏平凡的木質令牌有些發熱,這才明白玄機所在。
……
中午下山,晚上才回。嚴冬並沒有進藏書樓看書,而是去周圍熟悉環境兼采購了一番,他打算在這裏長住。
提著一串小盒子,嚴冬敲響了第一間有人住的房屋,既然打算長住,街坊鄰居自然是要結交好的。
開門的是位老婦人,衣著一絲不苟,滿頭白發梳得整整齊齊。聽聞是藏書樓的新人前來拜訪,很熱情地招呼了起來,當聽說嚴冬還沒吃晚飯,當即做了一碗鹹陽人愛吃的“褲帶麵”給他。麵條很寬,很有嚼勁,裏麵隻有一撮辣椒麵和幾根青菜,便勝卻人間無數。
吃飯時,嚴冬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前輩,我上山時遇著一位老者,他和您一樣衣著嚴謹,做事認真,就連站著的時候都是同樣的端端正正,您和他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