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感覺大事不妙,呆呆地看著手裏拿著的一塊碎鏡片,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剛才怒火攻心,他不顧一切地出手攻擊麵前的少年,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天心殿,麵前的玄黃鏡已經被自己掰下了一角。
此刻他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但是玄黃鏡確實是自己打碎的,手裏還握著那塊鏡片,自己有口也辯解不清了。
嚴冬看著缺了一角的玄黃鏡,心中充滿了無邊的苦澀。據說玄黃鏡中鎮封著一頭極端凶惡的魂妖,當年就是他的父母將這頭魂妖封印在裏麵的,為了封印成功,他的母親將所有鮮血獻祭給了玄黃鏡。這麵晶瑩的巨大寶鏡,上麵沾滿了嚴冬母親的鮮血。無意中打碎了這麵寶鏡,嚴冬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顫抖著將手裏的一角放在玄黃鏡殘缺的地方,卻怎麼也接不上去,嚴冬慌了神,他一邊抹著不停溢出的淚水,一邊帶著哭腔說道:“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你長回去啊,你怎麼連不到一起呢?母親,我錯了,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嚴冬趴在地上無力地低泣著,雙手被破碎的鏡片割得血淋淋的。他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來這裏了,外麵那些人就算不殺了他,也會將他驅逐出去,於是他停止了哭泣,將眼淚擦幹,以便自己可以將這麵寶鏡看清楚。
母親在嚴冬一歲的時候就將自己獻給了寶鏡,所以嚴冬關於母親的一切認知都是來自這麵鏡子。嚴驚天曾經在鏡子前指著嚴冬的耳朵說母親的耳廓和他的很像,指著嚴冬的眼睛說母親的眼睛和他一樣大大的……
嚴冬伸出手,想最後摸一摸鏡麵,雖然鏡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但嚴冬總是可以從上麵感受到溫暖。
嚴冬手伸過去的時候,鏡子中也有一隻蒼白的大手伸了過來,洶湧的黑色霧氣帶著無盡的寒冷氣息從鏡麵中衝出,在刹那間讓空間變得堅硬,讓時間變得遲緩。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嚴冬下巴下麵,一滴淚水剛剛離開下巴,卻突然停滯在了空中。
大手緩緩從鏡子中伸出,替嚴冬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輕輕在嚴冬額頭上彈了一下,嚴冬被固定住的身體突然可以動了,然後他慌亂地朝著四周看去,卻發現什麼都沒變,空蕩蕩的大殿裏隻有他一個人,手裏握著一角鏡片,手心的鮮血不停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
嚴冬站起身,用手撫摸著鏡麵,手上的血在鏡麵上留下一抹鮮豔的痕跡。
“快,快來,你們看,嚴冬真的打碎了玄黃鏡!”一名少年跳了進來,大呼小叫地朝外麵吆喝,一大群人呼啦啦湧了進來,看到嚴冬手裏握著的碎片,一個個臉色劇變。
當天下午,就在這天心殿,嚴驚天親手將嚴冬的戰魂從其體內抽了出來,然後宣布將嚴冬從獵妖師中除名。
嚴冬一聲也沒有吭,盡管將戰魂從體內抽出比抽掉一根骨頭還疼,但少年隻是死死地盯著這個給他行刑的男人,他問過他:“你不相信我?”
這個男人的回答是:“事實擺在眼前,所有人都看到了。”
嚴冬渾身顫動著,汗水不停湧出,像尿一樣將他跪著的這一大片區域浸濕。但他眼神就是死死地盯著嚴驚天,他不允許自己昏迷過去,他今天第一次認識了這個男人的鐵血手腕,他要仔細看一看這個有些陌生的臉龐,因為從今天起他倆互不相欠,他倆會老死不相往來。隻是心頭為什麼有一種莫名的不協調感,嚴冬並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
嚴冬被人攙扶著向天心殿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回頭說道:“趁著我還沒強大起來,你再最後享受幾年天下第一的感覺。幾年之後,這個稱號就會變成我的。”
嚴驚天冷哼一聲道:“說永遠比做輕鬆!等你什麼時候有勇氣站在我的麵前,再來說這種狂妄無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