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平凡的小院子。
簡單破舊的平房由木材而建,院子低矮的圍牆圍繞著小池塘,池塘邊的草地上是石桌石凳。此時少女正坐在石凳上低頭思索,一邊手拿炭筆在桌麵的宣紙上輕筆描繪,時停時畫,陽光穿過重重枝葉灑落在少女身上﹐時正夏日,微風輕拂,本應是讓人沉悶燥熱的天氣,少女卻異常的精神高漲,她嘴角輕含微笑,雙眸神采奕奕,滿身散發的安靜淡然讓周圍環境也寧靜清涼了幾分。
少女五官清秀,皮膚白皙,一身綠衣顯得年輕活力,作畫時眼眸微垂睫毛輕覆,看上去平淡無奇,可是偶然間的抬眸微笑,那清亮的眸子便足夠引人注目,仿佛帶動了身邊的景致,滿身靈動。
終於,少女滿意的放下炭筆,拿起紙張,習慣的用右指虛彈一下,欣賞著上麵的素描,臉上的笑容可謂有夠燦爛。就說嘛,她蘇應桐畫畫的功底還是杠杠滴!瞧這玉佩,不論是形狀,還是圖案紋路,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有了這幅畫,以後就有機會找到這枚玉佩,說不準還能回家呢!
“王妃,想不到您用這奇怪的炭筆也能畫出來這麼好看的畫!”青竹不知道何時來到身後,由衷歎道。王妃自從重傷昏迷醒過來後,就好像變的不太一樣,可具體哪裏不一樣了,她又說不出來。
蘇應桐輕笑,見她又看著自己的這幅素描出神,便知道這丫頭又暗地裏糾結自己的變化問題了。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原來的蘇應柔,性情什麼的也會不一樣,對於這個蘇應柔原來的記憶,她是一點也不記得的,不像以前看的穿越小說裏的女主,穿了居然還保留著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行事什麼的也方便很多,哪像自己,穿了就算了,起碼自己以前可是自然科學迷,看過的世界未解之謎多了去了,就是真的有穿越這回事也不足為奇,比較能接受,可問題是,機遇不好啊!!!
想到這個,她幾乎要咆哮出聲了!要不是顧忌旁邊什麼都過於緊張的青竹,自己還真不能這麼淡定。到底是為什麼啊!穿就穿吧,可為什麼自己就這麼悲催?千金小姐?據說是,可惜是嫁出去的千金潑出去的水,流入了湘原王府這無際大江,命運就像漂流浮萍,以後還不知會如何。傾世王妃?是王妃沒錯,可是她一沒傾世絕顏,二沒王妃權力,雖說她不感冒權力那東西,可是在這樣的封建社會,沒有權力就沒有說話的資格,以她的火爆性格,什麼時候裝不下去了踩了哪位封建資本家的貓尾就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啊!
“王妃……王妃?”
“啊?怎麼了?”
蘇應桐回過神﹐對上青竹擔憂的雙眼,汗,她又神遊了﹐沒辦法,她本來就有這麼個毛病﹐再說她是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還沒想明白﹐走走神也是很正常的﹐隻是青竹還不習慣這樣的“蘇應柔”﹐剛剛開始還以為她是重傷後遺症﹐緊張的不得了﹐說要稟報那什麼湘原王﹐求他請大夫來給她們的小姐、現在的王妃看看傷勢﹐當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她們根本沒見著王爺,就被於管事擋了回來……一個管事而已!就敢這樣目中無人,她們以前在相府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青竹隻覺得憋屈的很,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讓王妃傷心…。後來見王妃雖偶爾行為怪異,但總體還算正常﹐才慢慢適應過來。
“回王妃的話,青梅說晚膳已經送過來了,問您是否要現在用膳?”
青竹和青梅是當初蘇應柔從宰相府嫁過來時帶的陪嫁丫鬟,雖說她是不受寵的王妃,可是她們一直都盡職盡責的服侍好蘇應桐,即使是她們骨子裏根深蒂固的奴性使然,蘇應桐還是很受觸動的,畢竟她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受過現代教育,遵循的是人人平等,對於這樣的服侍,還不能認為是理所當然。
“現在?”蘇應桐習慣的抬頭看天,太陽開始西下,大概才下午四點左右,貌似早了點,“還不需要,再等等吧,幫我拿這幅畫回屋子裏放好。”
看著青竹行禮退下,蘇應桐無奈的雙手托腮,前世的她最喜歡就是吃和睡,現在有人服侍不用工作,被人扔在這偏僻的小院沒人打擾是可以睡的天昏地暗沒錯啦,可是吃的話,一天三餐都由王府偏殿廚房送過來,夥食可想而知,生活水平低下無極限啊!
有時候簡直睡夢中也會給餓醒!!
這是什麼世道?
蘇應桐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難道這就是廢棄王妃的待遇?
據她所了解到的情報,蘇應柔本是宰相千金,憑著老爹在朝中的地位和權力,自小刁蠻跋扈心狠手辣無法無天到處惹是生非得罪人多稱呼人少……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蘇應桐無語問蒼天﹐果然——老套啊!為什麼?!攤上這麼個主﹐那她的穿越是命中注定還是偶然中招?如果是命中注定﹐那她來到這個中國古代史上都沒個影的朝代是為神馬?
抓了抓頭發,不行,她一定要淡定,這麼煩躁可解決不了問題。
怎麼辦才好呢。
蘇應桐咬了咬大拇指甲沉思,這是她的壞習慣,思考問題的時候就喜歡這樣,以前還因為這個老被薇姨罵呢!說這樣很不衛生,當時自己還和她對著幹跟她大小聲來著,唉,現在想起來,再想有這樣關心自己的人可是很難找到了。
現在回想,自己的前世雖說是個孤兒,可是何其幸運能被薇姨收養了去。
那年她六歲,在孤兒院裏沉默寡言,和身邊的小朋友不太合得來,也不太討院裏工作人員喜歡,她幾乎是個透明的存在。在那個寒冬的清晨,掃地的阿姨習慣地讓她幫忙拿掃院子的竹枝笤帚--那笤帚比她高出一倍,她吃力地拖著,路過門口時差點撞到來院收養孩子的薇姨和蘇叔叔。她慌張的抬頭,就看見一張溫暖的笑臉,她愣了愣,待看清了門口停著的小轎車,鬼使神差間,不同於往日呆氣的話語便出了口:對不起,這位太太,我有沒有碰著您?
才是六歲的丁點大的孩子。
薇姨的眼裏便泛起霧氣,她看向身邊的丈夫:多懂事的孩子啊!長得也是可愛,看樣子比嵐兒大不了多少,嵐兒也喜歡有個姐姐……
從此便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她跟著蘇叔叔和薇姨回家,家裏有個害羞的妹妹躲在維尼熊後偷偷的看她:你就是我的新姐姐?
她朝著她笑。
往後的生活幸福得讓人不敢相信,她幾乎都忘了那段在孤兒院裏灰暗的日子。
隻是對自己那麼好的叔叔阿姨,她卻叫不出一聲爸爸媽媽。
自己的親生父母,又何曾有養父母萬分之一好?
她也沒辜負薇姨一片苦心,一直努力學習,考上了重點大學,心裏還在描繪藍圖,等到自己畢業了必定要找到好工作,以後好照顧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