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淩空堪砸來的膝頭,隱含動震撲撲的破風之聲,仿佛山傾重壓,懷繇但覺一陣的窒息,他不屑的冷顧,將肩脖斜伏帶的擊中他肩胛的人往右稍橫,而那磕砸來的一膝重壓,立時被氣機牽引所點發,轟然熾烈的炸在懷繇的胸前,這時那一膝如錐戳在盡深處的此人驀地變得痙攣抽搐,甚覺他觸及的深邃處不似血肉胸膛,而且鑄似淬火的烙鐵,竟震得他腿腳瘮怵,不住的紊亂顫抖最後於瞬間突然地崩潰,那被橫挪的人驚詫的發覺自己的手臂疑似不是自己的,反而不聽使喚的往旁邊延伸,正待掙脫羈絆時,突然眼前一陣劇烈的碎垮,那以膝蓋襲擊向懷繇的那人“砰”地一聲被摔飛了出去。
嶙峋怪僻的石坐上徐思玉“嗬嗬”兩聲如將苛難的說了出來,道:“城隍爺坑灶真氣果然硬茬,能使得如此境界,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懷繇捏著這欲掙脫的人遒勁非常的臂膀,把他如撐船劃槳的翻騰,碩大的身軀就那樣憑耍的掄繞幾匝,並給拋扔了出去,聞聽徐思玉一說當即怒道:“竟然將我的功法比擬作坑灶真氣,你徐頹廢不愧為文人雅士,不過這名頭確切不俗,既然這功夫由敵人賜名,就姑且叫它一鋪坑灶真氣吧。來,姓徐的我這城隍的灶頭可供呈著一鍋沸騰的熱粥了,要不要來嚐一嚐。”
“撲”陵上燃起一條斑駁的火龍,晃燿在這黑漆漆的礁石陵丘,原來一眾羯兵將火把點燃,照的這一地豁然一亮的如似白晝,徐思玉陰側的臉龐攏括在濃縮的窄陰裏,變得深邃難忖度,聞得一聲“疾”,恰似寂靜的山嶺臨早的啾鳴,十分脆活,與這消糜的深夜竟截然的不同,偏生詫異的在懷繇睨目間悠悠然的響起,當衣裾還卷被火色塗染的皺襞下依稀而動浮著,一眾執火把的羯兵頓時擁了上來,都舉著手中茲茲、獵獵且破風聲聒耳的火把朝懷繇猛劈。這一劈風火盡然,濃烈煙硝,甚覺好似刮糙在紙上一般,“沙沙”作響,懷繇掩耳內心一片寂冷的嫉惡,稍稍並躲過,待另兩個羯兵如執戟的刺到,他翻手為障,如是急衝中奔跑的烈馬被長杆橫梗的拌作,頓時拍翻在地,然而幾番攻伐,突然他發現這群羯兵並不是瞧著那麼窩囊,不堪他一擊,尤其倒地過後的羯兵竟然都渾然無傷,猶勝者還能與他周旋兩招,而且手底過硬的拚將一拚,讓他很是倦怠的疲於應對,不禁哂然一笑道:“徐思玉啊,徐頹廢,什麼不好學,偏學那勞什麼子的破秤杆,這群屬下俱都也不俗,想倚仗多為勝麼。”
徐思玉像是喝酒醉醺被冷水澆醒一般,激靈慎省的慚愧道:“城隍爺不需諸多廢話,你的能力我還是頗為忌憚的,拿下你,方能一踐與亡死人之主賭注的承諾,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不過你既然那麼怕破兄的秤杆,我偏不讓他來對付你,至於這些屬下,馬馬虎虎的到還湊合湊合,你就將就將就,打發打發了吧。”
懷繇拳掌齊施,僅僅似撥開一層幢幢的人影,遂好奇道:“莫非這就是侯景仗之橫行河南的提手命堂(又名掵堂,在侯景大肆收羅網織能人異士後為了名正言順又稱作斥候)。”
羯兵中一人喊道:“在下掵堂曾勅,向大名鼎鼎的城隍爺討教。”
懷繇放目望去,那人於眾人之中隨性而出,一副倨傲不屈的樣子,觀來沉赳氣昂,倍添悍勇狠絕的乖戾,他這應戰氣勢不俗,動輒間深諳不能小覷的撲震,惹得懷繇重新打量了他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稱一稱你到底有多少斤兩。”
曾勅捏拳賁發的指骨“劈啪”作響,頓時一眾所屬提手命堂的諸個羯兵都高舉手中熊熊燃燒的火把,相互撞擊、碰觸,繽出火星,皆呼喊著“嘿,霍;嘿,霍。”將這一片肅殺的凝重充牣著,冉冉的彌漫於死沉的空氣中,懷繇精氣神謂之一奪,竟然萌生一股退怯的念頭,這驀地猝然一驚,倒把他那埋藏欲久的秉性給激發了出來,傍晚的夜疏地蕭肅,卻辜乏凜凜的透出一股寰宇浩瀚的跌宕,懷繇振臂一揮,亦骨突出指尖虛擬的如囊括在握一般順捏作拳,而拳中中空,倒似一樽古銅爵杯豁敞著爵口,等待著酒水把它填滿,他這怪異的招數,立時引得對峙著一陣疑惑,隻聽懷繇大喝道:“徐頹廢,既然你把我的功法稱作‘坑灶真氣’那就讓你見識見識何謂‘想破亂世一遭’。”
虛空中凝住的拳頭如杯傾潑灑,蕩迭出來的是勁氣,勁氣衍生獗惡的掀起一鋪回旋的氣場,竟似長江大河翻騰泛潮衝擊著邊畔的礁石,越急越喘,羯兵中又有一人驚呼道:“小心,這是當初在姑熟破大人府邸,也是這位‘城隍’高喊‘想破…’,當時頗不明白,何謂‘象頗’,後來我等被勁氣吸納,身不由己的被攏靠過去,想來這‘想破’二字是功法的開啟起式,形同鑰匙。”